靖王萧玦的身影消失在车帘之外,那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却仿佛仍凝固在狭小的车厢之内,令人窒息。车外传来他沉稳淡漠的吩咐声:“送七小姐回府。请太医。”
脚步声渐远,他显然并未停留,径直离去。
林微瘫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上,背靠着冰冷震颤的车壁,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早已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脱臼又被强行接回的手腕传来一阵阵钝痛,颈侧被簪尖刺破的皮肤隐隐作痛,但这些生理上的痛楚,远不及她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
“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她挟持人质的计划,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情报误判下,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非但没能脱身,反而彻底暴露了自身隐藏的实力(或者说,一部分远超常理的战力),并将自己送到了最危险的人物手中。
靖王萧玦最后那深不见底的一瞥,那句冰冷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他看穿了多少?他知道我是谁?他想要什么?” 无数疑问在她脑中疯狂盘旋,却找不到答案。那个男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狠辣、实力之强悍,远超她此前所有预估。他绝非外界传闻中那个病弱无为的王爷,而是一头蛰伏的猛虎,一头……或许比张氏、比侯府、甚至比目前所见任何敌人都要可怕得多的存在。
马车缓缓启动,平稳地行驶起来,显然是遵循靖王的命令,送她回永宁侯府。车外,京畿卫清理街道、收敛尸首的动静隐约传来,更衬得车厢内死寂得可怕。
林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特工的本能让她即使在绝境中,也要寻找一线生机。
“分析现状:”
1. 身份暴露: 武力值、应急反应能力(远超庶女应有水平)已暴露。动机(“情急自保”)勉强成立,但疑点巨大。
2. 处境危险: 落入靖王掌控,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一念之间。他暂时未发难,不代表安全。
3. 信息不对称: 对靖王的真实目的、已知信息、后续打算一无所知。
4. 潜在价值: 自己方才展现的“异常”,或许……引起了对方的“兴趣”?无论是杀意还是探究欲,这可能是唯一的筹码。
“目标变更:生存 > 脱身 > 获取信息 > 扭转印象(如果可能)。”
她必须利用这段同车而行的时间,做点什么!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快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发髻,用帕子擦去颈侧的血迹,将那只受伤的手腕小心地藏入袖中。尽管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必须维持最起码的镇定。
深吸一口气,她掀开车帘一角。
驾车的是靖王府的侍卫,面容冷硬,目不斜视。春桃并未在车旁,想必已被靖王的人安置(或看管)起来。
她放下车帘,心思电转。
直接求饶?示弱?强调“无辜”和“受惊”?对于刚刚才展现出悍勇搏杀一面的她来说,太过苍白可笑,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沉默以对?等待对方发落?将主动权完全交出,非她风格。
“唯有试探。主动出击,在有限的框架内,试探他的态度,寻找对话的可能,甚至……尝试建立一种极其脆弱的、基于‘价值’的临时平衡。”
风险极高,但值得一搏。
她再次掀开车帘,声音刻意带上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与惊惶,却努力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对着驾车的侍卫背影道:“这位……侍卫大哥?”
侍卫并未回头,声音冷硬:“七小姐有何吩咐?”
“不敢。”林微低声道,“方才……多谢王爷与诸位仗义相救……不知……那些刺客……”她试图打探消息,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看对方是否愿意透露丝毫信息。
“王爷已命京畿卫彻查。七小姐受惊了,安心回府即可。”侍卫回答得滴水不漏,公事公办。
林微心下一沉,果然如此。她沉吟片刻,换了一种方式,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后怕:“今日之事……实在蹊跷。光天化日,京城重地,竟有如此悍匪……目标似是冲我永宁侯府车驾而来……也不知是寻仇,还是……”她故意停顿,留下悬念。
侍卫依旧不为所动:“此事自有京兆尹与王爷裁断,七小姐不必忧心。”
油盐不进。
林微蹙眉。看来从侍卫这里打探不到任何有用信息。她必须直接与靖王对话!但他在哪里?早已离去?
就在她思索对策之际,马车速度微微放缓,似乎拐入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
突然,车帘被人从外面轻轻掀起一角。
林微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戒备!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靖王萧玦,而是一名穿着靖王府高级仆从服饰、面容沉静、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捧着一个不大的紫檀木盒。
“七小姐。”男子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王爷吩咐,将此物交予七小姐。言道:‘受惊压礼,聊作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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