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后的第三天,红星大队便褪去了节日的喧闹,回归了往日的忙碌。豆腐坊里,改造后的磨豆机依旧嗡嗡作响,细密的豆浆顺着管道汩汩流出;编织小组的活动室里,蒲草摩擦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轻快的劳作曲;孩子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奔向学校,大人们扛着锄头走向田间地头,一切都井然有序。
苏念棠正坐在卫生所里整理药品,心里盘算着这周夜校要讲授的卫生知识。窗外的杨树叶子早已绿得发亮,风一吹过,便哗啦啦地响成一片。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进来,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融融的。
“念棠姐!念棠姐!”一阵清脆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春草像只快活的小燕子,手里扬着一封信,气喘吁吁地跑进卫生所,“县里来的信!赵师傅寄来的!”
苏念棠放下手里的药瓶,接过信拆开。赵师傅的字迹潦草却清晰,信上说,红星大队的豆腐干在邻县供销社试销,反响出奇地好,对方特意来问,能不能长期供货。
“邻县?”苏念棠有些意外,“咱们连本县的市场都还没完全铺开呢。”
“赵师傅在信里说了,是食品厂销售科的人去邻县交流,随手带了些咱们的豆腐干当样品,结果被那边供销社一眼看中了!”春草兴奋得脸颊泛红,“这可是咱们的豆腐干第一次走出本县,是往外闯的第一步啊!”
苏念棠仔细读着信,邻县供销社要的量不算大,每月只要一百斤,但对包装却有要求——得用油纸分包,半斤装成一包,还要印上生产日期,看着干净又规整。
“这事得跟李婶好好合计合计。”她把信仔细收好,“包装的成本、人工,都得算进账里才行。”
苏念棠刚抬脚要出门,就听见一阵拖拉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抬头一看,陆劲洲正开着拖拉机往这边来,停稳后,他从驾驶座上跳下来,手里也捏着一封信:“公社转来的,刚从公社办事捎回来的。”
苏念棠接过信一看,眼睛倏地亮了——又是一份订单,而且来头不小,是市里的土产公司。原来五一期间,市里举办了农副产品展销会,县食品厂带着红星大队的豆腐干参展,竟一举拿下了“优秀产品”的称号,被土产公司的负责人看中了,想订一批做成礼品装,当成地方特产送人。
“礼品装?”春草好奇地凑过来,抻着脖子看,“这是啥意思?”
“就是包装要更精致讲究,专门用来当礼物送人。”苏念棠解释道,“信里说,得设计专门的包装盒,每盒放半斤豆腐干,再配一小包特制调料,看着有档次。”
一天之内接连收到两笔新订单,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可也让人有些措手不及。苏念棠和陆劲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沉甸甸的压力。
下午,苏念棠把李婶、王大娘、老周会计都召集到大队部开会。两张订单平铺在桌上,大家轮流传看,脸上的表情从惊喜渐渐转为凝重。
“邻县要一百斤普通包装,市里要两百斤礼品装,加上原本县食品厂的一千斤订单,这总共就是一千三百斤。”老周会计拨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里,他皱着眉道,“咱们现在满打满算,月产量最多也就一千斤,还差三百斤的缺口呢。”
“增产!必须增产!”李婶性子最急,当即一拍大腿,“豆腐坊可以加夜班,大家伙儿辛苦点,多熬几宿总能赶出来!”
“增产也得有原料啊。”王大娘在一旁冷静地提醒,“咱们现在用的黄豆,都是本大队自产的,眼下的库存,撑死了也就够一千斤的量。”
“那咱们去外地采购?”春草立刻提议。
“这可不行。”老周会计连连摇头,“外地采购的话,运费、差价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算下来,说不定忙活一场还赚不到钱。”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劲洲忽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能不能从工艺上改进,提高黄豆的出浆率?”
这话一出,顿时点醒了苏念棠。她想起穿越前见过的那些豆腐作坊,不少小窍门都能提高原料的利用率。“对!比如泡豆的时间和温度控制,磨浆的精细程度,还有点卤的手法和火候……这些环节要是能优化好,产量肯定能往上提一提。”
“那还等什么,赶紧试!”李婶当即拍板,“我带着豆腐坊的人,明天就开始试验,一锅一锅地试,总能摸出门道!”
“那包装的事咋办?”春草又问,“油纸和礼品包装盒,咱们自己可做不来。”
“找外援。”苏念棠心里早有了主意,“县印刷厂肯定有不少边角料,油纸估计也能买到,我明天就去县城问问。至于包装盒的设计,学校的王老师美术功底好,正好可以请他帮忙。”
分工一明确,大家心里都有了底,当即各自分头行动。散会的时候,福山爷爷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进来,听众人说了订单和困难的来龙去脉后,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地说:“这就是外力推动啊。咱们自己琢磨着发展,是闷头苦干;现在外面有人推着咱们往前走,这就是机遇。得抓住,可不能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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