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下的阴影 第15章 机械坟场与人性灵光

离开生命圣域的过程如同做了一场温暖而悠长的梦。当“破妄号”再次驶入冰冷的星海，舰桥内依旧残留着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生命气息。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艾莉迫不及待地问，眼中闪烁着对新冒险的期待。古树之心的经历让她对星海的广阔与神奇有了更深的认识。

陈夜摊开手掌，凝视着掌心那枚嫩芽状的“生命印记”。他闭上眼，回忆着在古树之心看到的最后三幅画面：佛光净土、雷海仙宫、以及……机械坟场中那点微弱的灵光。

前两者气息宏大而明确，充满了强大的能量波动，无疑是更稳妥和强大的选择。但不知为何，那点存在于冰冷死寂中的、微弱却顽强的人性灵光，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种在极致绝望中挣扎求存的共鸣，与他失去林静记忆、在废墟中重生的心境隐隐契合。

“去这里。”陈夜睁开眼，指向星图上的一片标记为“废弃区”的荒芜星域，那里是文明的坟场，也是议会懒得去“净化”的不毛之地。“先去机械坟场。”

老铁对于这个选择有些意外，但出于对陈夜的信任，他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设定了航线。艾莉虽然对佛光净土更感兴趣，但也乖巧地没有反对。

“破妄号”调转方向，引擎喷射出蓝色的尾焰，向着那片被遗忘之地驶去。

越是靠近目标星域，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荒凉。

原本偶尔还能看到的零星恒星和星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虚空中的、无边无际的金属残骸。断裂的舰桥、扭曲的引擎、破碎的装甲板……各种型号、各种文明的飞船碎片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的金属坟墓。

这里几乎没有光，只有远处垂死恒星的余晖，为这些残骸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一种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死寂。

“扫描到微弱能量信号，来源……就在那片最大的残骸带中心。”老铁指着扫描仪上一个微弱跳动的光点，“信号模式很杂乱，不像是完整的AI，倒像是……濒临崩溃的神经节点。”

“靠近，保持警惕。”陈夜下令。他能感觉到，掌心那枚生命印记在此地显得格外活跃，仿佛在抗拒着周围的死寂，又像是在努力感应着什么。

“破妄号”如同在巨型骨骸中穿行的甲虫，小心翼翼地避开尖锐的金属凸起，缓缓驶向信号源。

最终，他们停靠在一艘半埋在更大残骸中的、标志早已磨损殆生的巨型战列舰残骸旁。信号，就是从这艘战列舰的深层核心传来的。

“我跟你一起去。”老铁拿起他的工具包和一把重型切割枪。在这种地方，经验比力量更重要。

陈夜点头，两人穿上简易防护服，通过气密舱门，踏上了这艘死亡巨舰的甲板。

战舰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和黑暗。只有应急灯偶尔闪烁一下，照亮通道里漂浮的尘埃和凝固的黑色油污。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氧化和某种有机质**的混合气味。

他们沿着老铁探测到的信号路径，深入战舰腹部。沿途可以看到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烧灼的弹孔、被暴力撕开的舱门、以及一些固化在墙壁上的、无法辨认种族的黑色污渍。

这里仿佛记录了一场惨烈而绝望的最后之战。

“信号越来越强了。”老铁低声道，在一扇被某种巨力砸得扭曲变形、却依旧死死封闭的合金大门前停下，“就在这里面。”

陈夜上前，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门上，一丝微弱的平衡之力探入。他立刻感觉到门后有一个极其微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纯粹的、不甘消亡的执念。

“后退。”陈夜对老铁说了一句，然后双手覆盖上一层灰蒙蒙的能量，按在门缝处。

“嗤……”

坚固的合金大门如同被高温融化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洞口。

门后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老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类似主控室的地方，但大部分仪器都已烧毁崩坏。而在房间中央，一个半融化的维生舱旁，依靠着一个……残缺的机械体。

它约有一人高，下半身的机械腿已经不翼而飞，仅剩的上半身也布满了伤痕和融化的痕迹，裸露的线路不时蹦出细小的电火花。它的头部传感器黯淡无光，唯有胸腔位置，一个被透明材料覆盖的核心中，一点微弱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淡蓝色灵光，在顽强地闪烁着。

就是它！那点人性灵光！

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那机械体残破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黯淡的传感器艰难地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红光。一个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电子杂音的声音，从它胸腔的发声器里传出：

“身份……识别……非议会单位……警告……危险……逃……”

陈夜缓缓走近，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只有一种深沉的悲伤和……守护的意志。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那残破的机械体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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