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毛往土匪看押的空地走,空地中央已经点起火堆,烧的噼啪作响。
映得三百多号土匪的影子扭曲摇晃。穿着沙俄士兵军装的青壮士兵肩挎步枪,刺刀在火光里闪着冷光,沉默地在人群外围站成圈。
前排几个满脸横肉的悍匪被反剪着手,粗麻绳勒得胳膊发紫,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唾沫星子混着污言秽语往地上啐:“狗娘养的王八蛋,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单挑!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青壮士兵小战士眉头一挑,枪托“咚”地砸在这个土匪的腿上,那悍匪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喉结滚了滚没敢再出声。
土匪们看着缩了缩脖子,有一部分都是些面黄肌瘦的庄稼汉模样,有的裹着破烂棉袄,有的光着脚踩在冻土上,牙齿打着颤。
一个个子不高的半大孩子模样的小土匪,挤在最里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
穿着一个又旧又破的羊皮袄子,穿着一个又破又难看的破棉裤,黑眼珠滴溜溜转,既怕又好奇地偷瞄着,看押他们的战士。
他旁边的老土匪狠狠搡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骂:“看个屁!等老子出去先扒了这些王八蛋的皮!
”这个小土匪吓得一哆嗦,马上低头不敢在瞎张望!
实际上这个半大小子叫张旺,是今年才逃荒到这里来的,从小就跟着爷爷,实际上爷爷也不是亲生的,他是被逃荒的父母丢弃的。
但是要说丢弃也不算,算是给孩子找条活路。
因为他的父母已经没有一点粮食,在路过这个村子的时候听说,村尾住着一家孤寡光棍,没有亲人而且还是一个猎户,也叫守山人姓张。
现在40多岁无儿无女,还是个老光棍,家里生活还算富裕,于是这对夫妇晚上偷偷的,把孩子放到老光棍家门口。
等两个人刚走没多远,孩子就哇哇大哭,夫妻两个就躲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
这个老光棍在房子里睡觉,突然听见孩子的哭声,就出来查看,发现有人把一个孩子,放到了自家的门口。
老光棍抱起孩子,向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人,但是老光棍知道丢孩子的人一定在不远处,因为他是猎人,直觉告诉他,有人在偷偷看着他。
于是老光棍大声的喊道:既然你们把孩子扔了,那么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了,不论以后怎么样,他就是我的孩子了,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
但是他以后就随了我的姓,以后长大了就得给我养老送终,他也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你们也不要想着以后再来认领回去。
就凭我手里的枪也不会答应,说完对着黑暗哼了一声!就抱着孩子回了房子里面。
后来这个孩子就取名叫“张旺”,去年他的爷爷守山人死了,张旺虽然也跟着守山人学习了打猎的本事,但是山东大旱山上树木、青草都枯死了,哪里还有野物可以打?
后来用以前的皮子,当了船钱从山东坐船来到了旅顺,本来听说老毛子会花钱雇人修铁路,结果没想到小鬼子打了过来,老毛子被打的屁滚尿流,一路撤退。
张旺,找不到挣饭吃的营生,于是一路乞讨往北走,结果就到了渡口没有钱,也没有吃的,就赖在渡口帮忙干活。
后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土匪,看着张旺挺机灵的,会来事儿,于是就对着小头目说了一些好话,因为老土匪也是老人,受过伤所以被派到渡口收钱。
小头目看着老土匪的面子,又被老土匪一顿夸奖说好话,就答应收张旺当了小土匪。
张旺,性子单纯天真,总以为渡口是土匪寨子的,收钱摆渡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是收的钱有些多。
但是对余张旺这个小乞丐来说,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考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不是冬天了,渡口不需要摆渡,而且过路的人,有关卡收费,他们的渡口就撤了回来,张旺年纪小,就被编制到了土匪营地里。到了这里才知道土匪就没有好东西,当然了当初帮他说话的老土匪,他认为老土匪是好人!
风卷着雪沫子刮过空地,吹得篝火火星四散。战士们的棉帽檐上结了层白霜,却个个站得笔直,
寒风吹着火堆树枝发出噼啪的作响声。被看押的土匪有的跺脚取暖,有的互相使着眼色,唯独没人敢越雷池一步——方才那个试图摸藏在靴筒里匕首的家伙,割开了绳子,还想偷袭士兵抢枪,然后跑路结果,
此刻正脸朝下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血还在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张大毛来到空地前,看着空地上一大片的土匪。
张大毛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土匪里有穷凶极恶之徒,但也有像张旺这样被生活逼上绝路的可怜人。
张大毛扫视着三百多号人挤在空地上,新旧衣衫像打翻的染缸。
打头的汉子敞着靛蓝粗布对襟褂,露出黢黑胸膛,腰间牛皮带磨得发亮,双手被反绑在后背,跪在前头。
后排有人裹着褪色的带着补丁的衣服,风吹日晒汗渍浸成了灰斑,破洞处露出干瘦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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