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安抚好父亲,又在母亲的灵堂前宣泄了积压已久的悲痛后,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自己那间熟悉的斗室。
推开门,房间内的气氛却与他离开时截然不同。
原本的沉寂被一种温和而专注的能量流动所取代。几位平日里负责教导弟子、精通医术和养生功法的师叔伯正围在藤椅旁。莉莉依旧坐在那里,但姿态放松了许多。她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被脱下,搭在一旁,露出了里面素净的棉麻长裙。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那副一直不曾摘下的白色绷带,此刻被解开了,整齐地叠放在她的手边。
莉莉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紧绷的线条已经舒缓开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恬淡的弧度。几位师叔伯的手掌虚按在她身体周围的几个重要穴位上方,掌心散发着柔和而精纯的青色光晕,如同温暖的泉水,缓缓地、持续地注入她的经脉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平和气息。莉莉显然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身体完全放松,仿佛沉浸在一场温暖舒适的梦境中。
阿念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一暖,松了口气。他明白那种感觉——师门长辈们精纯而温和的法力涌入体内,滋养经脉、安抚心神,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能驱散一切阴寒和疲惫。看来莉莉在这里,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并且得到了妥善的照顾。
他的目光又转向床铺。毛球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被几个年纪较小的师弟师妹团团围住。小家伙似乎一点也不怕生,正兴奋地在床铺上滚来滚去,用它那毛茸茸的身体去蹭师弟师妹们伸过来的手,发出“喵叭喵叭”的欢快叫声,黑溜溜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活力。孩子们也被它逗得咯咯直笑,气氛轻松而欢快。
然而,阿念也敏锐地注意到,几位站在稍远处、没有参与治疗的年长师叔伯,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在毛球身上。那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狂喜和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深沉的惋惜和失落。他们看着毛球那活泼可爱的样子,却仿佛在看一件精美却毫无灵性的仿制品,摇头轻叹。显然,父亲之前的判断已经传开,大家都明白了这只“小熊猫”并非他们失去的灵兽,只是一个……徒具其形的复制品。这份认知,像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在部分人心头。
阿念压下心中的一丝黯然,将注意力转回莉莉身上。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藤椅旁,生怕打扰到治疗。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应到了阿念的靠近,或者是治疗暂告一段落,莉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她睁眼的瞬间——
阿念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
莉莉的眼睛……!
那是一双……异色瞳!
左眼,是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般清澈明亮的湛蓝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右眼,却是如同最上等的蜂蜜琥珀般温暖剔透的金黄色,带着一种神秘的流光。
两只眼睛的颜色截然不同,却奇异般地和谐共存于她那张苍白精致的小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怪异,反而为她平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灵而神秘的美感。只是,此刻这双美丽的异色瞳中,还带着一丝刚刚从深度放松中醒来的朦胧和迷茫。
“莉莉,你感觉怎么样?”阿念连忙压下心中的惊讶,尽量用平静温和的语气问道。
莉莉眨了眨眼睛,似乎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看向阿念的方向(虽然她看不见),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比之前稍微有了一点力气:“嗯……好多了……谢谢……前辈们。”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带着怯生生的感激。
这时,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容儒雅、气质沉稳的中年道士——阿念的大师兄,清远——收回了按在莉莉肩井穴的手,掌心青光敛去。他转向阿念,脸上带着温和却略显凝重的神色。
“阿念,你来了。”清远的声音平和,“我们已经初步为这位小友检查过了。”
“大师兄,”阿念连忙行礼,急切地问道,“莉莉的情况怎么样?她的眼睛……”
清远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位小友的眼疾,情况非常特殊。并非寻常的经脉阻塞或外伤所致,更像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先天缺失或后天剥夺,根植于她的灵魂本源之中。”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以我们清虚观目前的手段……无法根治。即便是请动那些隐世不出的医道圣手,恐怕也……希望渺茫。我们只能尽力用温和的法力,滋养她的经脉和神魂,缓解她因目盲而可能带来的其他身体负担,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阿念的心沉了下去。连大师兄都这么说……难道莉莉真的要永远生活在黑暗中吗?
但他很快振作精神,问出了当前最紧要的问题:“大师兄,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尽快提升一些自保的能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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