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风很大,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冷。安娜就坐在平台边缘,两条腿悬在外面,脚下是几百米的高空。她手里拎着个银质的酒壶,一口接一口地灌,背影单薄得好像随时会被风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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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骂了句娘,硬着头皮,脸上挤出我最拿手的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故意把脚步声放重,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哟!这谁啊?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喝西北风呢?”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带着点调侃。
安娜的背影猛地一僵。她没有回头,但握着酒壶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周围空气里的那股混杂着血腥、煞气和浓烈酒精的味道,瞬间变得尖锐起来,像是有无形的针扎着我的皮肤。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月光和远处城市的霓虹勾勒出她的侧脸,上面的血污还没完全擦干净,干涸成暗红色的痕迹。她的眼睛,平日里那种沉静的紫色,此刻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搅浑了的冰水,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极其混乱和痛苦的东西,血丝密布,看得我心惊肉跳。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焦距,像是在辨认,又像是完全没看见。过了好几秒,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才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反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和…疏离。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酒意,却冷得像冰:
“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状态比我想象的还糟。她平时就算再累再狼狈,也绝不会用这种完全陌生的、带着敌意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赶紧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投降姿势,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试图用插科打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啊哈哈,是我啊,逍遥!怎么,出个任务回来连我都不认识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故作自然地张开双臂,作势要给她一个兄弟式的拥抱,“来来来,让哥看看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这是我惯用的伎俩,用肢体接触来拉近距离,化解紧张。和我熟络的人都知道,换做平时,安娜也不会躲开。
但这一次,我的手臂还没碰到她,异变陡生!
安娜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一样猛地向后一缩,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她原本随意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骤然抬起,五指成爪,精准无比地朝着我的咽喉抓来!
那一下,快得几乎撕裂空气!指尖带起的风压刮得我喉结生疼!
草!来真的?!
脑子里警报炸响的瞬间,身体的本能比思考更快!面对那直取咽喉的致命一爪,我向着安娜攻击来源的身后方向——也就是她身体的正前方——一个极限俯身疾冲!
时间仿佛被拉长、粘稠。我能清晰地看到安娜瞳孔里翻涌的浑浊与疯狂,看到她指尖因用力而泛起的青白色,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血腥、煞气和…一种诡异的、如同腐烂花朵般的甜腻腥气!这味道冲得我脑仁一晕。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刹那,我的身形变得虚幻,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实体的青烟,直接从她抓来的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空隙“透”了过去!
唰!
我出现在了她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背对着她单薄的背影。高速移动带起的微风,吹动了她几缕散乱的发丝。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凶险到了极致!但凡我犹豫零点一秒,或者选择错误的反击方向,现在喉咙已经被她捏碎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后背的衣襟。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炸开。
这根本不是平时切磋或者任务中那种带着杀意的凌厉!这是彻彻底底的、失去理智的、野兽般的疯狂攻击!她刚才那一抓,没有留任何余地,就是奔着要我命来的!
在我成功闪避、身形凝实的瞬间,整个世界在我眼中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肾上腺素的飙升让我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我清晰地看到…
安娜一击落空,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前倾,但她几乎没有丝毫停顿!那只抓空的手猛地收回,另一只一直握着酒壶的手狠狠将银质酒壶砸在旁边的水泥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酒液和碎片四溅。
她根本不管这些,借着砸酒壶的反作用力,腰肢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猛地一拧,整个人如同捕猎的母豹般原地旋身,那双布满血丝、空洞又疯狂的紫色眼眸再次死死锁定了我!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被某种巨大痛苦吞噬后产生的毁灭欲,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线。
那一瞬的恍惚和震惊,让我错失了趁她转身不稳时反击或制伏她的最佳机会。
而安娜,显然不打算给我任何喘息的时间!
一声沙哑破碎、完全不似她平日声音的低吼从她喉咙里挤出。她双脚猛地蹬地,平台粗糙的水泥地面被她的靴子刮出刺耳的声响,整个人化作一道紫色的残影,再次朝我扑来!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爪击,而是双手齐出,笼罩了我周身所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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