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阿石在两名值守士兵的陪同下——与其说是陪同,不如说是某种形式的护送与监视——来到了位于“铁壁”前哨站核心区域的指挥中心。沿途经过的通道厚重而冷峻,墙壁上遍布着能量管线与防御武器的接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与金属气味,处处彰显着这座军事要塞的实用与肃杀。
小型会议室的门无声滑开。室内光线明亮但不刺眼,一张椭圆形的金属长桌居于中央,周围已经坐了几个人。
主位上,自然是前哨站指挥官雷钧。他换下了笔挺的将官制服,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深灰色作战服,脸上的疤痕在冷光下显得更加深刻,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沉静地扫视着进入房间的每一个人。
云瑶坐在雷钧右手边第一个位置,身姿笔挺,军服整洁,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警惕。她对着阿石微微颔首。
在云瑶对面,雷钧左手边坐着的,正是之前拜访过阿石的能量现象研究部负责人陈博士。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研究制服,眼镜后的目光在阿石进入时骤然亮了一下,随即恢复成温和而专业的样子,对着阿石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陈博士旁边,还坐着一位陌生的女性军官,约莫三十余岁,短发利落,面容冷峻,肩章显示她是“铁壁”情报与安全部门的负责人,铭牌上写着“凯瑟琳”。
星瞳和石岩(舰员)也来了,坐在云瑶的下手位置。星瞳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但依旧有些苍白,目光与阿石接触时,迅速传递了一个“小心”的眼神。石岩则显得心事重重,眉头微锁,显然还在担忧“暗影号”的修复和那些残留的侵蚀痕迹。
阿石被引到云瑶旁边的一个空位坐下。他动作缓慢,气息微弱,但脊背挺直,那双幽深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在座众人,最终落在主位的雷钧身上,微微点头示意。
“人都到齐了。”雷钧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声音洪亮而直接,“客套话免了。‘暗影号’的初步维修报告已经出来,核心结构损伤需要至少五天才能修复到可安全航行的程度。你们的伤员,青叶中尉已脱离危险,转入常规恢复。这些是基本情况。”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阿石:“阿石队长,首先,代表‘铁壁’欢迎你们平安抵达,并对你们在裂鳞星云的战斗表示敬意。你们带回来的数据和情报,价值非凡。”
阿石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雷钧也不在意,继续道:“这次非正式会议,主要目的是同步信息,评估当前形势,并确定你们在‘铁壁’修整期间的安排,以及……应对可能跟随你们而来的‘尾巴’。”
他话音刚落,情报官凯瑟琳便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清晰冷冽,不带什么感**彩:“根据‘暗影号’提供的战斗数据、空间扰动记录,以及我们自身探测网络在过去二十四小时捕捉到的边缘异常,可以确认,裂鳞星云方向存在一个能量等级极高、具有强烈恶意与吞噬倾向的未知实体。其实力评估……至少达到‘灭星级’威胁门槛。其追踪信号在你们抵达后一度减弱并变得混乱,但并未消失。最新分析显示,该信号源正在缓慢但稳定地恢复强度,并且移动轨迹……有向本前哨站方向偏移的趋势。”
“灭星级”三个字,让会议室内的气氛骤然一凝。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雷钧,眉头也狠狠跳了一下。云瑶等人的脸色更加凝重。
“它受伤了,但恢复得比我们预想的快。”云瑶沉声道,“而且,它似乎对我们……或者说对阿石队长,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这正是我们需要重点讨论的问题。”陈博士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向阿石,“阿石队长,根据我们对战斗数据的深度分析,以及你自身表现出的能量特征,我们有理由怀疑,那个未知实体对你的‘执着’,可能与你们力量本质上的某种……‘同源性’或‘互补性’有关。我们研究部初步判断,你的力量体系,可能涉及某种极其罕见的、接近宇宙本源‘终结’与‘存在’交界面的规则层面现象。这非常危险,但也蕴含着巨大的研究价值,甚至可能成为我们理解并应对此类威胁的关键!”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学术性的兴奋,但潜台词也很明显:阿石是诱饵,也是潜在的钥匙。研究部希望深入研究他。
“陈博士,”云瑶冷声打断,语气带着护卫者的强硬,“阿石队长的力量构成与修炼路径属于个人及队伍最高机密,更是其在任务中赖以生存的根本。在未经联盟最高层及炎烬总教官明确许可前,任何针对性的探测或研究要求,我们都无法配合。当前首要任务是确保队员安全,修复飞船,并制定应对那个未知威胁的方案,而非将重伤的队员作为研究对象。”
陈博士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转向雷钧:“雷钧将军,我理解云瑶将军保护队员的心情。但从‘铁壁’乃至周边星域的安全大局出发,充分了解威胁源(包括其可能‘感兴趣’的目标)的特性,是制定有效防御策略的基础。我们只需要进行有限度的、安全的协作性测试,这不仅能帮助我们评估风险,或许也能帮助阿石队长更好地理解自身状态,找到更快的恢复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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