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车流多起来。喇叭声,刹车声,自行车铃铛叮叮响。
陈默站在窗边看了很久。那两道轮胎印子已经被新碾过的车辙盖住了,只剩一点模糊的水痕。
沈清澜从后面递过来一杯咖啡。纸杯很烫,握在手里能暖到指根。
“警方十分钟后到。”她说。
陈默嗯了一声,抿了口咖啡。苦,没加糖。
办公室里的灯都开着,照得每个角落都惨白。张伟被送去医院了,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孙猛和另一个安保押着那个年轻人,等在会议室。
工具包摆在桌上。银灰色的装置,小撬棍,螺丝刀,还有几根细长的数据线。
线是特制的,接口镀金,在灯光下反着冷光。
“专业的。”陈默重复了一遍孙猛的话。
他拿起一个装置,掂了掂。很轻,外壳是磨砂材质,摸上去像细沙。
接口处刻着极小的字母:V3.2。
“版本号。”沈清澜凑过来看,“迭代过三次,至少。”
陈默放下装置。他走到会议室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
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手被铐在扶手上。他低着头,脖子梗着,肩膀绷得很紧。
孙猛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眼神像鹰。
敲门声响起。很规矩,三下。
周拓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警服的男人。走在前面的警官四十多岁,国字脸,眉毛很浓。他肩章上的银色在光下一闪。
“陈总是吧?”他伸出手,“市局刑侦支队,李建国。”
陈默和他握了手。手掌厚实,有茧。
“麻烦你们跑一趟。”陈默说。
“应该的。”李建国扫了眼办公室,视线落在工具包上,“现场没动吧?”
“机房保持原样。”沈清澜说,“只拔了那个传输装置。”
“带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往机房走。走廊的灯还亮着,照得地砖上的灰尘都看得清。
机房门口堆着玻璃碴。消防斧还靠在墙边,斧刃卷了,缺口处翻着毛刺。
李建国蹲下,用戴手套的手指捻了捻碎玻璃。玻璃碴哗啦响。
“你们砸的?”
“我砸的。”陈默说。
李建国抬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他站起身,推开机房门。
应急灯还亮着几盏。绿光映在机柜外壳上,像蒙了层苔藓。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焦味。是那个装置烧坏的味道。
李建国走到三排二号机柜前。服务器外壳上还留着插口的痕迹,一圈黑色灼痕。
他拍照,取证。动作很熟练,每个角度都拍三张。
另一个年轻警官打开工具箱,取出毛刷和取证袋。他刷下一点焦灰,装进透明袋子,封口,贴标签。
标签上的字写得工整:机房服务器外壳,灼烧残留物。
“被抓住的人呢?”李建国问。
“在会议室。”陈默说。
“我们先问话。”
回到会议室。年轻人还低着头,听见开门声,肩膀抖了一下。
李建国拉开椅子坐下。他没急着开口,先点了根烟。
烟味在空气里散开,混着咖啡的苦。
“姓名。”李建国说。
年轻人嘴唇动了动。“刘……刘浩。”
“年龄。”
“二十二。”
“干什么的?”
刘浩不吭声了。他盯着自己铐在扶手上的手,手腕已经被金属磨红了。
李建国吐了口烟。“不说话也行。你同伙跑了,车是套牌,我们查不到。但你们留下的东西,够定罪的。”
他拿起那个银灰色装置,在刘浩眼前晃了晃。
“非法入侵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数额特别巨大,十年起步。”李建国声音很平,像念条文,“要是还涉及商业秘密,刑期更长。”
刘浩的脸色白了。下巴上的青春痘在灯光下显得更红。
“我……我就是拿钱办事。”他声音发颤。
“谁给的钱?”
“不知道。”刘浩摇头,“网上接的,暗网。对方用加密通道联系,任务发过来,钱打到境外账户。干完就断联。”
“任务内容是什么?”
“进机房,在指定服务器插上这些装置。等进度条到百分百,拔下来,从原路撤退。”
“指定服务器是哪个?”
刘浩报了个编号。沈清澜立刻在平板上调出位置图。
“核心算法服务器。”她低声对陈默说。
陈默点头。胸口那根针又刺深了点。
李建国继续问:“同伙你认识吗?”
“不认识。”刘浩说,“行动前半小时才碰头,代号‘灰影’。他负责技术,我负责开锁和望风。”
“长相?”
“他一直戴着面罩,没摘过。声音处理过,听不出年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偏瘦,左手腕有块表,黑色的。”
陈默看了眼沈清澜。沈清澜在平板上记下。
“表什么牌子?”
“没看清。反光很强,可能是智能表。”
李建国按灭烟头。烟灰缸里积了短短一截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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