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推演完成时,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陈默睁开眼。屏幕上跳出结果报告,光标在末尾闪烁。他坐直身子,握住鼠标。
点击。
文档展开。成功概率:百分之五十八。比沈清澜的完整版低四个点。
投入估算:一千一百万。比他的心理底线少一百万。
研发周期:十一个月。
陈默盯着那些数字。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蓝白一片。
办公室的灯都关了。只有他工位这一盏还亮着,在黑暗里圈出一小片光。
他拿起手机。
李贺的号码还在通讯录里躺着。上次联系,是两个月前签天使投资协议的时候。
陈默拇指悬在拨号键上。
悬了五秒,按下去。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长音。每一声都拖得很慢。
响了六声,接通了。
“喂?”李贺的声音。有点哑,背景音里有隐约的音乐声,像爵士乐。
“李总,我是陈默。”陈默说。
“陈默啊。”李贺顿了一下,“这么晚,有事?”
“想跟您聊聊公司发展的事。”陈默说,“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音乐声变小了,像是调低了音量。
“现在?”李贺问。
“看您时间。”陈默说。
李贺沉默了几秒。
“明天下午吧。”他说,“三点,来我办公室。”
“好。”陈默说。
“带个具体问题来。”李贺补了一句,“别空谈战略。”
电话挂了。
陈默放下手机。掌心有点潮,在裤子上蹭了蹭。
他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办公室彻底陷入黑暗。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又熄灭。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
陈默站在一栋写字楼的大堂里。挑高很高,玻璃穹顶透下天光。地板是大理石的,光可鉴人。
他按了电梯。轿厢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十八楼。
电梯上升时有轻微的失重感。陈默看着楼层数字跳动,一个接一个。
门开了。
前台是个年轻女孩,正在整理文件。看见陈默,她抬起头。
“找李总?”她问。
“约了三点的。”陈默说。
女孩指了指走廊深处。“最里面那间。门开着。”
陈默点头,往里走。
走廊两边挂着抽象画。色彩很浓,线条乱。他看不懂。
李贺办公室的门确实开着。
陈默敲了敲门框。
“进。”李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陈默走进去。
办公室不大。一整面落地窗,对着城市的楼群。窗边摆着一张实木办公桌,桌上除了电脑和电话,空荡荡的。
李贺坐在桌后。他穿了件灰色的POLO衫,没打领带。头发剪得很短,能看到头皮。
“坐。”他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陈默坐下。椅子是皮的,坐下去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李贺往后一靠,手搭在扶手上。
“说吧。”他看着陈默,“什么问题?”
陈默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的PPT。是沈清澜发的那份,他昨晚又看了一遍。
“公司下一步的战略方向。”陈默把PPT放在桌上,“我和合伙人有些分歧。”
李贺没碰那份文件。
“什么分歧?”他问。
“她想做开放平台。”陈默说,“投入大,周期长,但上限高。我觉得风险太大,想先深耕垂直场景。”
李贺点点头。
“你怕什么?”他问。
陈默愣了一下。这话沈清澜也问过。
“怕公司撑不到出成果。”陈默说。
“钱的问题?”李贺挑眉。
“不只是钱。”陈默说,“还有时间,团队,市场窗口。”
李贺终于拿起那份PPT。他翻得很快,手指一页页滑过。翻到资金规划那页,停了几秒。
然后合上。
“沈清澜怎么没来?”他问。
“她……”陈默顿了顿,“我们想先分别听听您的意见。”
李贺笑了。笑得很短,没什么温度。
“聪明。”他说,“怕被我一起说服?”
陈默没接话。
李贺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阳光很好,楼宇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
“陈默。”他背对着说,“你知道投资人最怕什么吗?”
“什么?”
“最怕创始人意见不一致。”李贺转过身,“尤其在最根本的战略上。”
陈默手指收紧。
“我们在找共识。”他说。
“找到了吗?”李贺问。
“还没。”
李贺走回桌前。他拉开抽屉,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没点,只是夹在指间。
“这样。”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陈默坐直。
“三年前,我投过一家做智能家居的公司。”李贺说,“两个创始人,一个技术出身,一个销售出身。技术那位想死磕算法,把识别准确率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销售那位想快速铺渠道,先占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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