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血誓条约签订,仅仅过去了十七天。农场的秩序刚刚建立,东侧栅栏得到加固,第一批应急草药才刚播下种子,了望塔的框架刚刚立起……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希望的味道。
但这味道,此刻被更浓烈的气味彻底覆盖——硝烟、熔化的金属、以及血肉烧焦的恶臭。
“风信子”背叛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风信子”内部潜藏的懦弱、短视与贪婪,在外部压力和诱惑下,如同脓疮般爆发了。以药剂师林克和几个原本就摇摆不定的猎户为首,他们秘密联系了黑金国际,认为依附于这头庞然大物,比跟着雷诺伊尔在刀尖上跳舞更“安全”,更能获得“稳定”的供给。他们天真的以为,黑金国际会兑现承诺,让他们成为农场的管理者。
他们错了。黑金国际要的不是合作者,是奴隶和土地。
战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爆发。背叛者里应外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西侧哨兵,打开了大门。黑金国际的武装车队如同铁流,瞬间涌入了他们曾经被狼狈打跑的地方。
农场,再次化为战场,但这次更加惨烈。
没有警告,没有宣战。第一发精准的狙击子弹就击碎了了望塔的防爆玻璃,打在灰狗的肩膀上,炸开一团血花。紧接着,装有无声引擎的全地形车猛地撞开了农场外围脆弱的栅栏,突击队员如鬼魅般涌入。
曾经的青贮窖在火箭弹的轰击下坍塌,燃起冲天的火焰,将天空染成一片病态的橘红色。刚刚修复的风力发电机拦腰折断,砸塌了半间库房,迸溅出致命的电火花。精心打理的田垄被履带碾过,化作泥泞的焦土。
雷诺伊尔是被爆炸和警报声惊醒的。他抓起手边的转轮榴弹发射器冲出门,看到的已是地狱般的景象。熟悉的菜圃在燃烧,精心维护的净水装置被炸成了碎片,他的人民在奔跑、倒下、还击。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身影——曾经与他共饮酒的代表,此刻正站在一辆装甲车旁,通过外部扬声器,用冰冷的、毫无波澜的语调广播:
“雷诺伊尔团伙,你们非法占据战略要道,拒不服从暗区新秩序。风信子公会,依规予以清除。”
非法?清除?这几个字像毒刺一样扎进雷诺伊尔的脑子。他所有的坚守,所有的付出,在对方的定义里,原来只是等待清除的“非法”。他明白了,条约从未被尊重,它只是一张随时可以撕碎的废纸。所谓的“黑金”诱惑,比不过人血温热,但远比它更有“价值”。
愤怒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沉淀为一种毁灭性的冷静。他端起榴弹发射器,瞄准了那辆装甲车。
“为了你们该死的‘秩序!”他咆哮着,扣动扳机。
榴弹划破潮湿的空气,带着一个守护者被践踏的所有信念,轰向了背叛者。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垂死者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末日的交响乐。
雷诺伊尔如同愤怒的战神,屹立在主屋废墟改造的临时指挥点。他那挺重型转轮机枪喷射出毁灭性的火鞭,将一波试图冲锋的黑金士兵拦腰扫断,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飞溅。他的脸上沾满了硝烟和不知是谁的血,那道伤疤在火光下更显狰狞。
“伦纳德!南面缺口!用那台破拆机器人顶上去,把它当成移动炸弹!”他对着嘶嘶作响的通讯器咆哮,声音因为愤怒和疲惫而更加沙哑。
“巴顿!带人撤到第二防线,利用谷仓复杂结构节节抵抗!”
“玛丽亚!我需要你的狙击!压制他们那个该死的重机枪手!在钟楼残骸!”
他的命令依旧清晰,精准,但所有人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的、火山般的怒火。这怒火并非源于失败的可能,而是源于背叛。那盆象征着脆弱希望的风信子,早已在最初的交火中被踩得粉碎,如同那个可笑的条约。
药剂师林克此刻正躲在他曾经要求优先保障的草药棚里,瑟瑟发抖。他以为自己能成为“合作者”,但黑金国际的人冲进来时,第一个抢走了他所有的药剂储备,并把他像垃圾一样踢到角落。他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厮杀,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幼苗被战火吞噬,脸上满是绝望和悔恨的泪水。安全?稳定?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这些都是笑话。
另一个背叛者,猎户乔尔,则更惨。他试图向黑金的小头目指认雷诺伊尔的位置以换取功劳,却被那个杀红了眼的小头目嫌他碍事,随手一枪托砸碎了颧骨,像死狗一样丢在路边,任由双方的人踩踏。
背叛,并未带来他们想要的,只带来了更快、更屈辱的毁灭。
第三幕:雷诺伊尔的战争
雷诺伊尔打空了最后一个弹链。他怒吼一声,将滚烫的重机枪当作巨棍抡起,将一个冲上来的黑金士兵连人带甲砸飞出去。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和一把沾满血污的格斗刀,如同猛虎般冲入敌群。
他的战斗方式毫无花哨,只有极致的力量、速度和效率。每一拳都带着骨骼碎裂的闷响,每一刀都精准地划过咽喉或刺入甲胄缝隙。他像一台不知疲倦、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留下一条由尸体铺就的道路。他是在战斗,更是在宣泄,宣泄对背叛的愤怒,对末世人性之丑陋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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