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的风,永远带着刀子似的寒意。
飞梭冲过厚重的云层,下方是无边无际、白茫茫一片的雪原。越往深处飞,景色越单调,除了雪,就是偶尔裸露出的黑色嶙峋岩石,像大地冻僵后露出的骨头。
寒霜长老站在舷窗前,脸色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峻,这里是他守护了无数岁月的家园,如今却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事情,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老雪妖,拳头捏得紧紧的,指关节泛白。
幽影也被带来了,他的内伤还没好利索,脸色依旧苍白,但右臂的侵蚀似乎在小光净化灯塔后安静了许多,至少不再时不时抽搐了,他坚持要来,说他的寂灭之力对歌声可能更敏感。
清音仙子抱琴而坐,仙音无声地在舱内流淌,为众人抵御着北冥特有的、能侵蚀心神的永寂寒意。巴洛克则显得有点不自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让他浑身难受,地狱火都只能勉强维持在体表,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冷。
飞梭按照坐标,降落在了一片平坦的雪原上。远处,一片低矮的、用坚冰和巨石垒成的建筑群依稀可见,那就是失联的雪妖族部落——冰砾部落。
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声,连最常见的雪原兽吼都听不到一声。
带路的雪妖卫队长是个精悍的中年汉子,叫坚岩。他指着部落的方向,声音在风里有些飘忽:“就在前面我们三天前来的,里面空荡荡的。”
我们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朝着部落走去。
越靠近,那股不祥的寂静感就越发浓重。
部落的建筑保存得很完好。冰屋的穹顶圆润,石屋的墙壁坚固,有些屋子的门帘甚至还半卷着,仿佛主人刚刚离开。街道上留着凌乱但新鲜的足迹,是之前卫队探查时留下的。
但,没有人气。
没有炊烟,没有孩童的嬉闹,没有打磨工具的叮当声,甚至连最微弱的生命气息都感应不到。
走进最近的一座石屋。里面陈设简单但整齐:石床上的兽皮褥子铺得平整,石桌上还放着半碗冻硬的肉汤,旁边摆着几件用兽骨和冰晶打磨的小工具。炉灶里的炭灰还保持着坍塌前的形状,似乎熄灭没多久。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诡异。
就好像在某个瞬间,所有生活在这里的雪妖,同时停下了手里的事,然后消失了。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收拾行李。”坚岩声音干涩,“他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喊走了,或者抹掉了。”
“歌声……”星莹闭着眼睛,侧耳倾听,眉头紧锁,“很淡……几乎被风吹散了……但确实有残留……和西海听到的那种抹除感很像,但又有点不一样……更……空洞?更……冷?”
幽影也凝神感应着,他的寂灭之力对负面能量尤其敏感。片刻后,他指向部落后方,那片更加荒凉、一直延伸到天际线的雪原深处:“那边残留的空无感更强。他们消失前最后的活动方向,是那边。”
那边,是永寂冰渊的方向,那是北冥最神秘也最危险的禁区,终年笼罩在狂暴的冰雪和混乱的能量乱流中,连雪妖族都极少深入。
难道整个部落的人,都自己走进了冰渊?
这说不通。
“分头检查一下其他屋子,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我下令。
众人分散开,在寂静的部落里仔细搜寻。巴洛克和几个护卫负责外围警戒,提防可能存在的危险。
我和寒霜长老、幽影一组,检查了几处看起来像是长老居所或集体活动场所的大屋子,依然是一无所获。没有打斗,没有血迹,没有遗书,没有任何能解释这场集体失踪的线索。只有那股无处不在的、淡淡的、让人心里发毛的空洞感。
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时,寒霜长老在一处应该是部落孩童学习玩耍的冰屋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用冰晶和彩色石子简单拼成的图案,嵌在冰墙靠近地面的位置。图案很粗糙,像是孩子随手摆的,但依稀能看出,画的是一座塔?塔顶,还有一团扭曲的、用黑色石子表示的光?
“这是……”我蹲下身,仔细看着那图案。塔的样式,那扭曲的光团和西海那座被污染的记忆灯塔,惊人地相似!
难道这里也有一个?或者,曾经有过?
“冰砾部落的古老传说里……”寒霜长老的声音带着回忆的冰冷,“提到过在冰渊深处,埋藏着先祖的灯塔,是引导迷途者、保存部族记忆的圣物。但那只被认为是传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先祖的灯塔?保存记忆?
如果那也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记忆灯塔,那么它是否也被黑暗侵蚀了?甚至,它可能就是吸引或者说召唤走整个部落的源头?
“去冰渊。”我站起身,做出决定。
“盟主,冰渊环境极端恶劣,能量乱流能撕碎元婴修士的护体灵光……”坚岩急忙劝阻。
“正因为它危险,才更可能是问题所在。”我看着远方那片仿佛连接着天空的、灰白色的暴风雪地带,“如果真有一座被污染的灯塔在那里,我们必须去确认,并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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