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的昏迷,让返程的气氛有些沉重。
这小家伙缩在我怀里,软绵绵的,呼吸微弱得像刚出生的小奶猫,清音仙子一路给它输送着最温和的滋养仙力,脸色就没松开过。连平时咋咋呼呼的巴洛克,都难得安静地守在旁边,时不时用他那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摸一下小光的脑袋,嘟囔着:“小祖宗,你可千万挺住啊!”
幽影的状态也很糟,右臂的侵蚀虽然因为刚才的共鸣消耗而有所减轻,但强行催动大寂灭的反噬,让他内伤严重,被王焱和另一个护卫几乎是架着回来的。
灵舟划破海面,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随着灯塔核心被净化,那些弥漫的灰雾如同失去了源头,消散得很快。阳光重新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却驱不散我们心头的阴霾。
船还没靠岸,就看到潮歌城的泊台边挤满了人。
澜汐站在最前面,眼睛依旧红肿,但脸上多了几分焦急和期盼,她身后是潮歌城的鲛人们,男女老少都有,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我们回来的方向。当看到灵舟出现时,人群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
船刚停稳,澜汐就冲了上来,目光先是急急地扫过我们,看到我怀里昏迷的小光和脸色惨白的幽影时,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还是立刻问道:“盟主,那……那东西?”
“源头已经净化了。”我言简意赅,“城里的人怎么样?”
澜汐脸上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但随即又被忧愁取代:“之前病倒的人,症状没有再恶化,有几个最轻的,好像……好像想起来一点东西了。但……”她犹豫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但忘了的东西,好像回不来了。”
这个结果,其实我们早有预料。
存在被侵蚀抹除,就像写在沙上的字被海水冲掉,你把海水退了,沙子还在,但字却没了。
小光的净化,只是阻止了继续被擦除,却无法把已经擦掉的部分复原。
我们跟着澜汐回到城里,街道上比之前多了些人气,但依旧沉闷。那些症状缓解的鲛人,脸上没有多少喜色,更多的是茫然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他们看着自己曾经熟悉的珊瑚屋,看着墙上的壁画,看着手里的工具,眼神空洞,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个老年的鲛人乐师,抱着他心爱的、用千年海螺制成的螺笛,手指颤抖着按在音孔上,却吹不出一个完整的调子。他记得这笛子很重要,记得自己好像会很多曲子,但具体怎么吹,吹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浑浊的老眼里,蓄满了泪水。
一个年轻的鲛人织女,对着织机上色彩绚烂的珊瑚丝发呆,她的手习惯性地动了几下,织出一点歪歪扭扭的图案,随即又停下,看着那图案,一脸陌生,旁边她的母亲(症状较轻)小声提醒着什么,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抱着头蹲了下来,肩膀耸动。
记忆的缺失,带来的是技能、知识、情感的断层,甚至是自我认知的动摇。
清音仙子立刻带着星莹(她也从监测点赶了回来)投入了工作,仙音和听风能力结合,尝试安抚那些混乱的心神,梳理残留的记忆碎片,帮助他们重新建立认知和联系,这是个水磨工夫,急不来。
我把小光安置在城主府最安静、灵气最充裕的房间里,清音仙子给它服下了瑶池带来的保命仙丹,又用聚灵阵小心温养着,吞吞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把自己当成一个恒温毛毯,紧紧贴着小光冰凉的小身体。
处理完这些,我才得空坐下来,听澜汐详细汇报。
“怪病是从七天前开始零星出现的,最初是在迷踪礁附近采珠的几支小队,当时只以为是劳累或者海底毒瘴,没太在意,后来迅速蔓延,尤其是经常去那片海域或者与患者接触多的人,我们试过隔离,试过各种解毒和净心法术都没用,直到最严重的几个开始出现透明化,我们才意识到不对,赶紧上报。”
澜汐说着,递过来一块留影石,里面记录了一些早期患者发病前常去的地方,接触过的东西。
墨云的远程分析很快传来(传讯玉符总算能稳定使用了):“交叉比对显示,所有线索都指向迷踪礁海域,尤其是海底的一些古老遗迹碎片,我调取了西海的历史水文记录,大概三千年前,那片海域发生过一次剧烈的地壳变动,有一些从未被记载的古老建筑残骸从海底翻了出来。”
古老建筑残骸?会不会就是那记忆灯塔的一部分?或者与灯塔同源的、上个纪元的其他遗物?
黑暗力量渗透过来,很可能就是依附或者侵蚀了这些遗物,将其扭曲成了传播抹除的节点。
“立刻封锁迷踪礁附近所有海域,禁止任何人靠近。”我下令,“组织人手,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对海底那些遗迹碎片进行全面探查和清理,发现任何带有异常能量波动的,立刻封存上报。”
“是!”澜汐领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惊呼和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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