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派的樱花在春分时节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了满阶,像铺了层碎雪。李墨白蹲在药圃里,给新栽的三七培土,西门霜坐在廊下绣荷包,针脚细密,上面的并蒂莲渐渐成形。念安背着小竹篓,跟着狼崽在花丛里追蝴蝶,笑声惊起几只蜜蜂,嗡嗡地绕着他转。
“慢点跑,别摔着。”西门霜抬头喊了句,指尖的银针却突然顿住——荷包上的莲心处,不知何时沾了滴暗红的血,像是从针眼里渗出来的,在米白的绸缎上晕开个小小的圆点。
“怎么了?”李墨白直起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荷包,心头莫名一紧。
西门霜摇摇头,用清水擦了擦,血迹却像生了根似的,越擦越清晰。“许是手指被扎了。”她把荷包塞进针线篮,指尖却有些发凉——自去年从东海回来,她总做些奇怪的梦,梦里总有艘黑帆船,在雾里撞向灵霄派的山门,船板上的曼陀罗花纹渗着血。
“苏轻寒有消息吗?”李墨白岔开话题,往水壶里添了些泉水。西域那边一直没来信,按说苏轻寒清理完曼陀罗分舵,早该有音讯了。
“镇北侯说,西域的驿站被烧了,信件都断了。”西门霜捡起片飘落的樱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紫,“他派去的人也没回来,怕是……”
话音未落,狼崽突然对着山道低吼,鬃毛倒竖。李墨白抄起墙边的“守正”剑,只见山道尽头走来个身影,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怀里抱着个黑布包裹,正是苏轻寒派去西域的随从阿吉。
“李少侠!”阿吉踉跄着扑过来,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嘴角溢着血,“苏公子……苏公子他……”
“他怎么了?”李墨白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口,是利器贯穿的痕迹,边缘泛着黑紫,显然中了毒。
“被……被曼陀罗的人抓了!”阿吉咳出一口血沫,指着怀里的包裹,“这是苏公子让我带给您的,说……说灵霄派的初代掌门,根本不是正道人士,他是……是曼陀罗的创始人!”
李墨白瞳孔骤缩,伸手去解包裹,手指却被阿吉死死抓住。“别打开!”阿吉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瞳孔里浮起淡淡的曼陀罗花纹,“里面是……是他的骨殖,沾了‘子母蛊’,打开就会……”
话没说完,他突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七窍渐渐渗出黑血。狼崽扑上去撕咬,却被他反手抓住脖颈,狠狠掼在石阶上。李墨白挥剑斩断他的手臂,阿吉却像没知觉似的,张开嘴咬向念安——他的牙齿变得尖利,舌尖上卷着条细小的黑虫。
“小心!”李墨白一剑刺穿他的心脏,黑血溅在剑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腐蚀钢铁。阿吉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最后缩成个黑炭似的球,只有那双眼睛还圆睁着,盯着樱花丛的方向。
念安吓得躲在西门霜怀里,小脸煞白。西门霜捂住他的眼睛,指尖却抖得厉害——阿吉最后看的方向,正是药圃深处的那棵老银杏树,树下埋着灵霄派的历代掌门牌位。
李墨白捡起那个黑布包裹,入手冰凉,像是块石头。他用剑挑开布角,里面果然是截泛着青黑的骨头,上面刻着串诡异的符文,与他在玄鲸号上见过的曼陀罗图腾如出一辙。
“初代掌门……是曼陀罗创始人?”西门霜的声音发颤,她想起墨尘先生说过,灵霄派的开山剑谱《流云诀》,其实是从本邪术典籍里改编来的,当时只当是戏言。
李墨白将骨头重新包好,沉声道:“去阁楼。”
墨尘先生的阁楼积着厚厚的灰,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卷宗。李墨白翻出那本族谱,抖落上面的蛛网,第一页的初代掌门画像果然有异样——仔细看,他腰间的玉佩上刻着曼陀罗花纹,只是被画师用淡墨遮掩了。画像右下角有行极小的字:“玄元三十七年,携秘录入山,号灵霄子。”
“玄元三十七年,正是曼陀罗兴起的年份。”李墨白指着画像,“他根本不是退隐的侠客,是带着邪术典籍躲进了嵩山,用改头换面的邪术创立了灵霄派!”
西门霜突然想起楚月留下的凤印,连忙从锦囊里掏出来。暖玉接触到族谱的瞬间,突然爆发出白光,画像上的淡墨渐渐褪去,露出玉佩上清晰的曼陀罗花纹,旁边还浮现出几行血字:“血饲三百年,花开见真主,灵霄为炉,苍生为薪。”
“血饲三百年……”李墨白倒吸口凉气,“今年正好是灵霄派建派三百年!”
窗外的樱花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狂风席卷,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在空中凝成曼陀罗的形状。狼崽对着天空狂吠,声音里充满恐惧。念安指着远处的山门,小手指颤抖:“娘……你看……”
只见山门外的云雾中,缓缓驶出艘黑帆船,正是西门霜梦里的那艘,船板上站满了人影,个个穿着灵霄派的服饰,却面无表情,眼睛里浮着曼陀罗花纹——是历代掌门的虚影!
“他们要……要开启血饲了!”李墨白握紧“守正”剑,剑身在白光中发出悲鸣,“苏轻寒说的没错,灵霄派根本就是个巨大的鼎炉,三百年的基业,都是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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