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奇侠传 第159章 玉兰花开

灵霄派的玉兰终究是开了。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时，李墨白就被窗棂上的鸟鸣唤醒。西门霜早已起身，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绾发。她今日选了支素雅的木簪，正是他在断魂崖削的那支并蒂玉兰，簪头的毛刺被她细心磨平，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醒了？”她回头望他，眼角的笑意像化开的春水，“墨尘先生说今日适合晒药，我去百草堂帮忙，你要不要一起？”

李墨白翻身下床，走到她身后，伸手替她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颈间的肌肤，带着清晨的微凉，却让他心头一暖。“好啊，正好看看你新收的那些‘徒弟’。”

他说的是百草堂那群半大的孩子。自从西门霜在那里开了个小药圃，教孩子们辨认草药，每日天不亮，院子里就挤满了端着小竹篮的身影。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最是积极，总缠着西门霜问东问西，连狼崽都被她训练得会叼药锄了。

刚到百草堂，就见孩子们围着个新搭的竹架叽叽喳喳。墨尘先生正站在架前，手里拿着本药书，见他们进来，笑道：“来得正好，看看霜儿这孩子的本事。”

竹架上挂满了晒好的草药，分门别类地贴着标签，字迹娟秀工整。最显眼的是几束风干的同心草，被编成小小的草环，系在架角，风一吹便轻轻打转。“这是霜儿的主意，”墨尘先生指着草环，“说让孩子们认得同心草，便知万物皆有灵，不可轻贱。”

西门霜被夸得脸红，拉着李墨白往药圃走：“别听先生的，我也是瞎弄。”药圃里的薄荷刚冒新芽，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拔掉杂草，指尖沾了点泥土，却笑得比春日暖阳还亮，“你看这株当归，上次你受伤时用的就是它，如今又发新苗了。”

李墨白蹲在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有药香，有暖阳，有身边人低头时，发间滑落的一缕温柔。

午后，叶家洛带着弟子们在练武场比试，李墨白被拉去做裁判。西门霜搬了张竹椅坐在场边，手里缝着件小小的襁褓，针脚细密，显然是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李师兄，该你露一手了！”有弟子起哄，举着木剑朝他比划。李墨白笑着接过剑，却没动真格，只以“流云剑法”的起手式绕场一周，剑光掠过之处，卷起满地玉兰花瓣，像场温柔的花雨，恰好落在西门霜的竹椅旁。

“耍赖！”弟子们笑闹着散开，西门霜却红了脸，将襁褓往怀里藏了藏。李墨白走过去，见她缝的襁褓边角绣着两只交颈的雪狐，正是寒梅山庄常见的那种，忍不住笑道：“是给男孩还是女孩准备的？”

“还不知道呢。”她抬头望他，眼里的光比剑光还亮，“但二哥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教他练剑，教他认草药，还要……”

“还要带他去寒梅山庄看雪，去断魂崖看夕阳。”李墨白接过她的话，握紧她的手，“还要告诉他，他的爹娘曾并肩走过很多路，看过很多风景。”

夕阳西下时，两人并肩往回走。路过观星台时，李墨白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栏杆上的锦囊与同心草：“你看，它们还在。”

红绳系着的锦囊与草标本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像两个相依的影子。西门霜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纳兰姐姐还好吗？”

“前几日收到她的信，”李墨白望着远处的雪山方向，“说在木屋旁种了片药田，陆前辈偶尔会去看她，日子过得很安稳。”他顿了顿，补充道，“她还说，等孩子出生，要送支雪山冰玉做的长命锁。”

西门霜笑了，指尖划过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我要提前给孩子做件小棉袄，雪山那边定是很冷的。”

夜色渐浓，灵霄派的灯火次第亮起。百草堂的孩子们早已散去，只留下狼崽趴在门口，守着白日里晒好的草药。李墨白坐在灯下，看着西门霜给孩子缝虎头鞋，烛光映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墨白哥，”她忽然抬头，“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你多些，还是像我多些？”

“像你就好。”李墨白放下手中的剑谱，走到她身边，“像你一样心细，一样爱笑，一样……让人离不开。”

西门霜的脸瞬间红透，把虎头鞋往他怀里一塞：“就会说好听的！”却被他捉住手腕，轻轻往唇边带。烛火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绵交织，像幅永远画不完的画。

窗外的玉兰花瓣被风吹落，落在窗台上，带着淡淡的香。李墨白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寒梅山庄的雪夜里，西门霜往他窗台上放布偶的模样；想起落马坡的风月酒楼里，他攥紧怀中的暖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活着回去见她；想起断魂崖的血雾中，他挡在独孤纳兰身前时，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西门霜在灵霄派等他的笑脸。

原来所有的风雨与挣扎，都是为了此刻的安稳。

“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去寒梅山庄住些日子。”李墨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西门庄主抱抱外孙，让纳兰姐姐看看孩子，好不好？”

“好啊。”西门霜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还要带着孩子们去看雪山的冰晶花，告诉他们那是世上最干净的花。”

夜色渐深，烛火渐渐微弱下去。李墨白吹灭蜡烛，将西门霜揽入怀中。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带着岁月静好的安稳。

他知道，江湖路还很长，或许有一天，还会有新的挑战，新的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她，有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有身后的灵霄派，有远方的牵挂，他便无所畏惧。

因为爱与守护，本就是代代相传的力量，是刻在血脉里的信念，是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归途的灯塔。

而此刻，灯塔就在身边，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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