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栗子树长得枝繁叶茂,金黄的栗子像小灯笼似的挂在枝头,风一吹就晃悠悠地往下掉。许娇莲挎着竹篮,踮脚够着低枝上的栗子,指尖被刺壳扎了下,疼得“嘶”了声。
“小心点。”仲老二赶紧过来,把她往旁边拉,自己伸手去摘,粗粝的手掌不怕刺,一把撸下好几个,“我来摘,你捡地上的就行。”
悦悦和小石头提着小筐,在树下捡掉落的栗子,像两只快活的小松鼠。“娘,你看这个!比鸡蛋还大!”悦悦举着个圆滚滚的栗子喊,红绸子辫子随着动作甩来甩去。
仲老大背着柴禾往空地上走,刘寡妇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早上烙的饼和腌菜。“大哥,咱在那片空地支灶吧,背风。”刘寡妇指着不远处的大石头,“孩子们也能在那儿歇脚。”
仲老大点点头,放下柴禾就开始垒灶,石头搭得方方正正,比家里的灶台还像样。刘寡妇则在旁边铺了块粗布,把饼和腌菜摆上去,又从包里掏出个小瓦罐,里面是许娇莲早上熬的绿豆汤,用棉絮裹着,还温乎着。
“嫂子想得真周到。”许娇莲捡着栗子走过来,额角渗着细汗,“这汤正好解乏。”
“你身子金贵,可不能渴着累着。”刘寡妇给她倒了碗汤,眼里的关切真切得很,“前儿听王婶说,你这阵子总犯困,是不是累着了?”
许娇莲脸一红,摸了摸小腹,那里还没显怀,却已经藏着个小生命。“没事,许是秋乏。”她岔开话题,往锅里添了把柴,“栗子烤上了吗?我闻着香味了。”
仲老二正往火堆里埋栗子,用湿泥把火堆封得严严实实,像在埋个宝贝。“得焐半个时辰,这样才面。”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往许娇莲身边坐,“累不累?要不靠会儿?”
“不累。”许娇莲往他肩上靠了靠,看孩子们在空地上追蝴蝶,仲老大则在旁边给小石头削木剑,木头在他手里转着圈,转眼就削出个尖尖的剑尖。
“大哥这手艺,越来越好了。”许娇莲笑着说,“以前就会编竹筐,现在连木活都拿得起来。”
“都是你嫂子教的。”仲老二压低声音,嘴角带着笑,“嫂子娘家是木匠,她爹以前总教她,她再教大哥,这不就会了?”
刘寡妇正好听见,脸一红,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瞎教罢了,哪能跟正经木匠比。”话虽谦虚,眼里却闪着光——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拖累,如今能帮衬家里,心里踏实多了。
半个时辰后,仲老二扒开火堆,一股香甜的热气“腾”地冒出来,混着焦香的泥土味,勾得人直咽口水。他用树枝挑出栗子,往凉水里一浸,“咔嚓”一声捏开壳,金黄的栗子肉露出来,粉嘟嘟的像块小元宝。
“快尝尝!”仲老二往许娇莲嘴里塞了块,烫得她直吸气,却舍不得吐,“甜不甜?”
“甜!面得很!”许娇莲含着栗子,含糊不清地说,又往刘寡妇手里递了个,“嫂子也尝尝。”
小石头和悦悦捧着栗子,吃得满嘴都是渣,像两只偷嘴的小花猫。仲老大看着孩子们笑,自己却没吃多少,总把最大的栗子往刘寡妇碗里放,刘寡妇又悄悄夹给许娇莲,一来二去,倒把许娇莲的碗堆成了小山。
“你们也吃啊。”许娇莲往仲老大碗里塞了把,“摘了这么多,够吃好几顿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许娇莲靠在石头上打盹,仲老二给她挡着阳光,手里拿着根草,轻轻逗着她的头发。刘寡妇坐在旁边纳鞋底,线绳穿过布面的“沙沙”声,像支温柔的催眠曲。
“莲儿这胎,怕是个小子。”刘寡妇突然低声说,眼里带着点神秘,“前儿我给她缝衣裳,针总往布外面扎,老人说这是小子抢针线呢。”
仲老二眼睛一亮,却不敢大声,只压低声音问:“真的?”
“**不离十。”刘寡妇抿着笑,“你可得好好疼她,怀着娃辛苦着呢。”
仲老二重重点头,看着许娇莲熟睡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心里像被栗子的甜填满了,软乎乎的。
回家时,夕阳把山路染成了金红色。仲老二背着许娇莲,步子稳得像踩在平地,许娇莲趴在他背上,闻着他身上的汗味混着栗子香,觉得比任何锦被都踏实。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许娇莲拍了拍他的肩。
“不行,累着咋办?”仲老二紧了紧胳膊,“这点力气我还有。”
后面跟着仲老大和刘寡妇,两人抬着满满一筐栗子,小石头和悦悦则举着木剑在旁边跑,嘴里喊着“冲啊”,把夕阳的影子踩得七零八落。
回到家,许娇莲刚坐下,仲老二就端来盆热水,蹲在地上给她洗脚。“山里路滑,看你脚都磨红了。”他用手给她搓着脚,力道轻柔得像对待件稀世珍宝。
“我自己来就行。”许娇莲有点不好意思,想缩回脚,却被他按住。
“别动。”仲老二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你怀着娃呢,我得多疼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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