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冷凝液的凉意刚从腰际褪去,林深就被一股无形的拉力拽进了幽界——不是预想中冰冷的加载界面,青铜候考室的轮廓带着金属锈味撞进他的视野。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宏伟却破败的青铜大殿里。
脚下青石板缝隙间,不是泥土,而是窜动着幽蓝电火花的裸露光纤。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施主且慢动脚。”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时,林深正弯腰想摸砖缝里的火花。他抬头就见穿土黄僧袍的男人从阴影里站起,僧袍下摆沾着新鲜艾灰。
“新来的?别乱碰那些电火花。”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深转头,看他手里捏着几根冒着淡淡青烟的艾草。
“这玩意叫‘意识虫’,被咬一口,你的记忆就会像被病毒感染的硬盘,乱成一团。”
他递过来一根艾草,“我是释一禅,用这个能防身。”
男人手里捏着三枚艾草灸针,针尾刻的二字在幽光里隐约显形。
林深接过艾草,指尖传来一股奇异的暖意,竟和他口袋里女儿照片的温度有几分相似。他眉间那道旧疤的刺痛,也随之减轻了些。
这针在五台山老艾里煮了三小时,能抵幽界的意识虫男人的声音裹着艾香,带着点诵经后的沉稳。
上次有个玩家被虫咬,意识乱成了跳码的数据流,全靠这针稳住了本心。
他指了指自己眉心的形疤,我是释一禅,之前在《崂山道士》副本,用梵音帮过意识紊乱的玩家,反抗军的朋友应该提过我。
林深接过灸针,指尖蹭过针身的艾绒,突然想起奶奶生前煮艾草水的味道。
他的余光扫到右侧有个穿俄式军装的老人,正对着虚空皱眉——老人的机械义眼泛着冷蓝光,像在扫描无形的界面。
他的袖口露出半张照片的边缘,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女孩笑着举着牡丹画,那眉眼,竟和林深的女儿有几分像。
那位穿着旧俄式军装的高大老人,正盯着林深。
你的意识纯度85%,在新手里算高的。老人突然转头,机械义眼的蓝光扫过林深眉心时,林深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微弱的扫描电流。
我叫科瓦列夫,前联邦安全局的。老人抬起左手,机械义肢关节处缠着磨损的帆布,转动时发出的卡顿声。“我在找我的女儿,安娜。卢米埃尔的人抓走了她。”
阿尔茨海默症,被卢米埃尔的意识污染加重了——只有摸到我女儿Anna的线索,我的记忆才不会散成乱码。他说。
科瓦列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竹制书签,边缘被摩挲得发亮,上面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牡丹。“这是我女儿刻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感,“她说,牡丹会带我们重逢。”
科瓦列夫把竹制书签递到林深面前。
书签是老竹做的,竹纹里嵌着极小的牡丹刻痕,是孩子的手笔:Anna十岁送我的,说牡丹是我们的暗号。
他指尖蹭过刻痕时,机械义眼的蓝光柔和了些,我找她127天了,这是第一次在副本里,感觉到和她相关的意识波动。
林深的心猛地一揪,手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口袋里的女儿照片。
林深摸向自己的口袋,女儿的照片还在发烫,定位器的银光隔着布料隐隐跳动——那是阿明在现实里同步的安全信号,像女儿在他掌心轻轻捏了一下。就在这时——
【警告!道德试炼紧急启动!】
【30秒倒计时开始!29…28…27…】
【选择A:立即销毁“安娜”意识残片,拯救5名陌生玩家!】
【选择B:保留“安娜”意识残片,5名玩家将永久转化为幽界养料!】
【失败惩罚:立即抹除“安娜”意识!】
猩红的系统文字灼烧着林深的视野。殿顶,三架刻着“判官”二字的无人机垂下,红光锁定了他的眉心。
整个青铜大殿突然剧烈震动,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空气。
猩红的系统界面强制弹出,占据了林深的全部视野:
【道德试炼紧急启动!】
【30秒倒计时开始!29...28...27...】
【选择A:立即销毁安娜意识残片,拯救5名陌生玩家】
【选择B:保留安娜意识残片,5名玩家将被永久转化为幽界养料】
【警告:超时或拒绝选择,将立即抹除意识!】
殿顶三架无人机同时亮起血红的光芒,锁定光束精准对准了三人的眉心。
考室中央的规则石碑青光暴涨,机械女声裹着老式评书腔炸响在殿内,尾音还带着数据流的杂音:
道德试炼启动:三轮答题,失败者扣除13%意识能量。友情提示——意识要是脏到60%以下,你现实里躺在培养舱的身体,会被白色菌丝缠得更紧——上次有玩家降到55%,菌丝直接爬满了胸口。
最后一句话像冰锥扎进林深心里。他攥紧照片,指腹蹭过背面女儿刻的爸爸要保护世界,突然想起辞职那天,女儿在电话里说爸爸不用保护世界,保护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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