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的夜像被水墨晕开,梯田一层层倒映着月亮,银得发冷。
山脊最高处的观景台被临时改造成舞台,木质地板是昨夜才从南宁连夜运来的,带着松脂味。
舞台边缘,二十四架无人机悬停待命,机翼下的LED灯带一闪一闪,像狼群的眼睛。
仓木麻衣站在聚光灯中央,黑色长裙被山风吹得贴在小腿,裙摆下露出一点苍白的脚踝。
她攥着话筒,指节发白。十分钟前,她在后台把耳返摔了,塑料壳裂成两半,碎片溅到化妆镜上,像一道裂痕横过她自己的倒影。
原因写在日方经纪人发来的邮件里: “建议删除壮语段 falsetto,可能引发不适。NHK已收到抗议电话。”
麻衣没回。
她只是盯着镜子里自己浓重的烟熏眼影——那是孝渊硬要给她画的,说“治愈系也得带点杀气”。
眼线被山风吹得有些花,她抬手想抹,俊熙却先一步递来一瓶冰矿泉水,瓶身凝着水珠,像替她先哭过一场。
“唱完这首,你就自由了。” 他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后台嘈杂的对讲机。
麻衣没抬头,只把瓶盖拧得极紧,拧到指节发白,瓶身发出细微的塑料变形声。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来中国,是在上海的体育场,台下举着日文灯牌的粉丝喊“麻衣酱”,她笑着鞠躬,心里却空得像被掏空。
那时她以为,自由是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现在她知道了,自由是敢把壮语唱进高音里。
舞台经理打板:“三十秒!”
麻衣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尝到山风的草腥味。
音乐起。
《山水狼兵》前奏是壮族铜鼓,沉闷得像心跳。
鼓手是本地老艺人,六十岁,皮肤黝黑,手臂上的青筋像老树根。
他赤脚踩在鼓面,脚跟落下时,鼓声从地底炸开,顺着梯田一级级传下去,惊起远处水田里沉睡的鸭子。
第一道鼓声落下,孝渊从侧幕冲出来。
她赤脚踩在木板上,脚踝系着红绳——那是下午在西街地摊买的,五块钱一根,此刻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像一道伤疤。
她的舞步带着首尔夜店的狠劲,又掺了山歌的摆腰:膝盖内扣,胯骨画圈,腰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每一次摆动都带出铜鼓的余震。
她一个后空翻落地,膝盖撞出闷响,疼得咧嘴,却冲麻衣挑眉:来啊。
麻衣的嗓音在这时切入,第一句就是壮语——“布洛陀,归来哟——”
声音不高,却像把梯田的水面撕开一道口子。
那一刻,台下三万观众的手机灯海瞬间亮起,像回应远古的呼唤。壮语部分只有八个字,却被她唱得像史诗:
“布洛陀”三个音节被她拖长,声带颤动,像风吹过竹林;
“归来哟”收在喉咙深处,换气时带出一点哭腔,却又被铜鼓狠狠盖过。
镜头给到观众席最前排:一个穿民族服饰的老奶奶举着手机,眼泪糊了镜头;旁边的小男孩跟着拍手,拍得手掌通红。
第二段切换韩语,孝渊接麦。
她rap得像机关枪,却在每个停顿处留白,让铜鼓填满:
“狼兵不跪,山河不碎——”
“跪”字咬得极重,舌尖抵齿,像子弹上膛;
“碎”字拖长半拍,尾音上扬,撞在鼓声上炸成碎片。
她一个滑跪冲到麻衣面前,膝盖在木板上擦出长长的水痕,额头几乎相抵。
两个女人,一个冷月,一个烈火,在同一句歌词里对视三秒。
麻衣的瞳孔在灯下缩成针尖,映出孝渊汗湿的刘海;
孝渊的呼吸喷在麻衣脸上,带着啤酒和薄荷糖的味道。
副歌到来,仓木麻衣主唱,孝渊伴舞。
麻衣的声线突然拔高,falsetto 像一把刀划开夜空:
“山河无恙,狼兵归来——”
高音部分她用了混声假声,气流从鼻腔共鸣腔双重挤出,音色薄得像冰,却带着穿透力。
与此同时,孝渊的舞步进入**:
她双臂张开,像狼展翼,脚尖点地旋转三圈,红绳甩出弧线;
接着突然下沉,重心压到左腿,右腿高抬成一字马,脚尖绷直,红绳在空中划出半圆——
那一瞬,舞台灯光师精准切光,只留一束白光打在她腿上,像一把出鞘的刀。
观众席爆出整齐的尖叫:“孝渊欧尼——!”
俊熙站在侧幕,手里捏着那只裂开的耳返。塑料壳的缺口扎进掌心,血珠渗出来,他却笑了一下。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里跳出淡金色提示:
【离子炮测试完成,锁定美方 RC-135 侦察机,距离 180 公里,信号干扰率 97%】
同一秒,龙脊上空掠过一道肉眼难辨的蓝光,像撕裂夜空的狼爪。
远处海面,美军太平洋舰队指挥舱里,雷达兵猛地抬头:“该死,鬼影信号又来了!”
他们的屏幕上,原本清晰的卫星图像突然变成雪花点,中央跳出一行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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