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像一层湿纱,从湄洲岛的礁缝里漫出来,裹住妈祖庙前的石阶。
广场临时搭起的LED墙把海面照得发青,却照不亮那些挂在廊檐下的红灯笼——它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穗子沾了盐,沉甸甸地垂着,像一串串晒不干的渔网。
杨幂蹲在监控机旁,羽绒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天龙八部》剧组的旧T恤。
她指尖在平板上划了两下,又停住——阿里云临时基站的信号柱已经爆红,再涨就得切应急流了。
“幂姐,”林允的声音从耳返里钻进来,带着少年似的雀跃,“#妈祖星光# 实时第一,阅读二十亿了。”
“别管阅读。”杨幂把耳返往耳廓里按了按,声音压得极低,“管热巴的耳返。她那段《天妃显圣》的高腔要是走音,弹幕能把我们刷到天亮。”
林允“嗯”了一声,手指在调音台上敲得飞快。
屏幕里,迪丽热巴站在妈祖金身前的青石台阶上,白纱金冠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手里捧的香炉不是道具——是庙里掌管香火的陈阿公亲自递出来的鎏金蟠龙炉,炉身烫手,香灰里还掺着去年进香团从台湾带回来的龙涎。
导演组给的台本只有两行字:
【动作:三炷香。表情:虔诚。】
可迪丽热巴没动。她盯着金身妈祖的眼睛,像在跟谁对视。
陈阿公站在旁边,拄着龙头拐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催。
“会长说……”迪丽热巴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点颤,却透过广场的音柱,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盏灯笼底下,“妈祖护的是出海的人,不是镜头前的人。”她猛地转身,面向大海,把香炉举过头顶。
香灰在风里炸开,像一场迟到的雪,落在信众的渔民帽上,落在游客的手机屏上,落在杨幂的睫毛上。
直播间弹幕瞬间刷白:
【我靠这是即兴?】
【热巴别回头,我怕你哭】
【妈祖显灵了???】
杨幂喉咙发紧。
她知道迪丽热巴练了三天三夜,嗓子哑到只能喝罗汉果水;知道她为了这三十秒的“虔诚”,把香炉抬了十七次,抬到陈阿公都看不下去了。
可她没料到,这丫头会把台本撕了。
“切近景。”杨幂咬字极轻,“给香灰一个特写。”
镜头推近,香灰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迪丽热巴的睫毛上。
她眨了下眼,灰抖落,像一粒滚烫的泪。
——妈祖庙后殿,供着宋代石刻的《天妃显圣碑》。
碑文残缺,唯有“风浪不惊”四字被香火熏得发黑。
柳岩蹲在碑前,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碑文,嘴里嘀咕:“这字儿比我台本难认多了。”
滨崎步蹲在她旁边,指尖描摹着碑缝里的青苔:“日本人也信妈祖,叫‘马祖’。可我们供的是石像,这里供的是……”
她抬头,金身妈祖的眼睛在烛火里像活的。
“供的是人。”陈阿公不知何时走进来,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林默娘,莆田湄洲人。宋建隆元年出生,二十八岁羽化。没成神前,她在织布机前哭过,在海边救过人,也在娘亲灵前跪过。”
他顿了顿,拐杖敲地:“你们年轻人演妈祖,可以演得漂亮,但别忘了演她‘哭过’。”
柳岩愣住,手电筒的光抖了一下,碑文上的“风浪不惊”四个字忽然亮得刺眼。
——广场中央,仪式进入尾声。迪丽热巴把香炉放回案几,双手合十,额头抵在妈祖金身的莲花座上。
她的白纱被海风吹得贴在小腿上,露出脚踝处被香炉烫出的红痕。
陈阿公递来一块湿毛巾,她没接,只低声说了句闽南语:“阿嬷,借你一点胆。”
镜头拉远,红灯笼、海雾、信众的渔歌、香灰的余烬,全部收进林允摇晃的长镜头里。
林允的呼吸声在耳返里清晰可闻:“完了……我手抖了。”
杨幂没说话。
她看见李俊熙从人群后走出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那道旧疤——第七阶段三坊七巷那夜,被美方无人机碎片划的。
他没看镜头,只走到迪丽热巴身后,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梻。
“会长。”迪丽热巴的声音闷在金身前,“我没按台本。”
“我知道。”李俊熙的声音低而稳,像从海底传上来,“但妈祖喜欢。”
他抬手,从案几上拿起一盏未点燃的红灯笼——那是陈阿公特意留给“有缘人”的,灯笼底座刻着“天妃显圣”四字,漆已经剥落。
他递给迪丽热巴:“许个愿。”
迪丽热巴接过来,指尖发抖。她闭上眼,嘴唇动了动,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灯笼被点燃,火苗在风里跳了两下,稳住了。
陈阿公忽然开口,用莆田话念了句古谚:“灯笼点亮,海龙王收泪。”
——指挥车里,空调开得太足,崔东哲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
屏幕上是美方黑客的入侵路径,像一条红色的蛇,在量子防火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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