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只手抱住妇人的肩膀,眼眶也有些湿润:
“妈,儿子回来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游伢子呀!”
妇人抱着儿子,哭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和想念,一股脑全都哭出来。
青年任由妇人抱着,等着妇人发泄完。
一旁的中年人皱着眉,吸了几口水烟,才不耐烦地开口:
“行了,哭哭啼啼地成什么样子?来来往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丢不丢人?赶紧回家!”
青年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等妇人擦了擦眼泪,不再哭了,这才看向男人:
“爸,我回来了。”
“嗯。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想想以后的生计。还有你媳妇,刚成亲,你就扔下人家,让人家等了你六年,若不是你媳妇劝着,我们家跟向家怕是要成仇人了。”
青年只淡淡点头:
“我知道了,爸。”
“行了,孩子刚回来,你说这些做什么?游伢子,别管你爸,走,跟妈回家。”
“诶!”
*
原主温游,湘南商会会长温家的长子。
新历十年娶妻富商向家的千金,向淑婉。
在这个新思想新文化与旧的时代传统不停产生摩擦的年代,读过大学的原主,哪里愿意接受这样一门娃娃亲?
尤其,女方还是他一直反对的旧思想下成长的女性。
但原主的反抗,并没有得到家里的认同。
反而被逼着成亲。
原主便想着摆烂了,反正是父母让娶的,他也确实娶了,至于娶了之后,那就更不关他的事了。
于是,成亲当天,将新娘子娶回来后,原主便提着行李离开了家,踏上了留学之旅。
在国外四年,见识了国外的繁荣和富贵,原主其实是不想回来的。
可战争突然爆发,国外排挤花国人,他身上的钱也花费殆尽,他只能回来。
可他不喜欢妻子,倒是对同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女士苏珊娜情有独钟。
可父母不同意离婚。
他只能带着苏珊娜离开湘南,前往车水马龙的沪上,以写作为生,甚至成为显赫一时的大文豪。
但就是这样一位大文豪,在文章中毫不隐晦地抨击自己的原配妻子,说她是封建残余。
那位原配妻子守活寡多年,一心一意照顾他的父母,却因为不识字而被人唾骂,最后抑郁而终。
而原主顶着大文豪的名头,在沪上沦陷后没多久,就投降了倭国,用自己的文字化作利刃,再次刺向他的祖国。
甚至利用自己的名头,帮助倭国逮捕了不少爱国人士。
当然,原主自己最后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一个汉奸,最后死在他一直讨好的倭国人的枪下,只因为他的名声臭了,没了利用价值。
*
湘南商会会长温开,是个很传统的商人,但审美上,还是不可避免得随了大流。
在这个新文化和西方审美入侵的时代,一栋花园洋房,几乎成了身份的象征。
房子中的装饰,也透着独属于这个时代专有的质感。
沙发、茶几、吊灯……
温游看着这个看起来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家。
楼梯的转角,挂着一张他与妻子的婚纱照。
此时,一个穿着当下流行的学生装,盘着发髻的女子缓缓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爸,妈,你们回来啦。”
“嗯。淑婉啊,让下人准备餐食吧。”
温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佣人。
“我知道了,爸。”
“等等!”
向淑婉才刚应了声,就被婆婆拽住了,
“去什么去?传个饭而已,谁做不得?淑婉,这是游伢子。他刚回来,你先带他回房换洗一下,然后下来吃饭。”
说着,轻轻推了推向淑婉。
当看到爹娘身后跟着的身材高大、目光如炬的男人时,向淑婉愣了一下。
许久后才微微红着脸颊:
“相公,我……我……箱子给我吧。”
从未相处过的人,向淑婉本就有些腼腆的性子,此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直到看到温游手里的手提箱,才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伸手就要去拿。
却见温游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手,声音温润有礼:
“不用了,箱子重,我自己提就好。”
向淑婉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两只手的手指不停地搅动着。
温游见状,在心中轻叹一声:
“你帮我带路吧。许久没回来了,东西得归置一下。”
向淑婉立刻开心地笑起来:
“好。”
温游的房间在二楼。
如今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房间了。
房间里多了另一个人的东西。
六年的时间,足够这间房里留下另一个人的印迹,而他原本的生活印迹,都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个角落里。
当主人再次踏进这间房时,这些印迹被重新启用。
向淑婉给他指了指衣柜:
“这里是你的衣服。听说你要回来,才刚刚洗了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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