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灯火通明,药气弥漫。
傅恒心不在焉地站在门外廊下,佩刀被他握在手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刀柄,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和焦躁。
尔晴落水了,被那个病弱的探花郎所救,众目睽睽,衣衫不整……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方才那一幕。
昏迷的尔晴被那个探花郎紧紧抱在怀里,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和锁骨,无比依赖的样子。
担忧之余,更心乱如麻。
皇上方才对尔晴的维护之意那般明显,他会不会赐婚,还是顺势将尔晴纳入后宫?
前世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富察夫人。
今生我们也早有肌肤之亲。
傅恒不明白自己,他明明应该恨尔晴的,恨她前世的恶毒,恨她今生的变化多端招惹是非。
可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要属于别人,无论是皇上还是那个探花郎,他都感觉胸口闷得发疼,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被人生生夺走。
内间,太医正在为魏璎珞处理脚踝的伤。
其实只是轻微扭伤,加上她早有准备弄出的那点鸡血,看起来吓人,实则并无大碍。
但魏璎珞却蹙着眉。
太医担忧道:“璎珞姑娘,可是我下手太重?”
魏璎珞没有答话,目光瞟向门外那个挺拔的身影。
傅恒的心不在焉,她看得一清二楚。
是为了那个刚刚落水的尔晴吧?
明明不久之前还承认心中倾慕之人是她。
为什么转眼之间,他的全副心神就被那个尔晴勾走了。
就因为尔晴更美?
男人果然都是看中皮囊的肤浅之物!
她想起纯妃今日的动作,心中掠过一丝快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屈辱淹没。
即便报复了,傅恒的变心依旧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或许只是一时看重美色吧。
太医看她的神色,便没说话了,很快包扎完毕,嘱咐道:“姑娘的伤不妨事,只是近日莫要用力,好生休养几日便好。”
魏璎珞道了谢站起身。
走到门口,想了想看向门外出神的傅恒,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少爷,我脚还是好痛,走不了路,你能扶我回去吗?”
若是前世,傅恒定然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搀扶。
但此刻,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前世的一些画面。
魏璎珞成为宠冠六宫的令贵妃,生育皇子,风光无限。
他此刻若与她过于亲近,传入皇上耳中,于她,于自己,都绝非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转过身来,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他没有伸手去扶魏璎珞,而是解下了腰间御前侍卫的佩刀,将刀鞘一端递向她,语气平淡甚至疏离:“璎珞,男女授受不亲,恐于你清誉有损。你若行走不便,可扶着这刀鞘,我引你回去。”
魏璎珞表情瞬间僵住了。
胸腔里顿时气血翻涌。
……
两人隔着刀鞘,并肩沉默地走着,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通往长春宫的路,在夜晚显得格外幽深。
寒风掠过宫墙,发出呜呜的声响。
突然,魏璎珞猛地停下了脚步,声音带着压抑,在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
“少爷。”
傅恒脚步一顿。
“你不喜欢我了,是吗?”她的声音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尖锐:“你喜欢上尔晴了,对不对!”
傅恒的心猛地一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反驳:“没有,我没有喜欢她!”
魏璎珞冷笑一声:“少爷,你撒谎!”
“而且你撒谎都说不出来还喜欢我。”她泪水流淌,却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质问。
傅恒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喉头像是被一团湿透的棉花死死堵住。
他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和怨气,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和愧疚。
最终,他避重就轻,声音沙哑地开口:“璎珞,你值得更好的。你会有很远大的前程。”
傅恒是出自真心,可这话听在魏璎珞耳中,却不过变心的推脱之词。
是为了尔晴而抛弃她的借口。
积攒的怒火、委屈、嫉妒、不甘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魏璎珞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扇了傅恒一个耳光!
傅恒被打得脸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抿着唇,看着魏璎珞,没有说话。
这一世是我放弃爱她,是我对不起她。
“借口!”魏璎珞嗤之以鼻,“傅恒,我没想到你也是这般肤浅虚伪之人了。明明知道尔晴是个水性杨花的人,我们还看见过她勾引皇上,你竟然还和她私相授受。你真不挑啊。”
私相授受!
傅恒只听见这个词。
他猛地想起那枚失踪的玉佩。
那夜他闯入尔晴房中,混乱中,难道真的落在了那里?
他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猛地抓住魏璎珞的肩膀,急声追问:“玉佩?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玉佩?在你那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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