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仿佛能感知到她的疑惑,笑道:“我不像,是吗?”
林姝玥老实地点点头,随即想起他看不见,连忙补充道:“你看上去……很快乐。而且你还会医术,很厉害。”
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一个看不见的人,却能如此从容不迫,甚至还能帮助他人,这让她感到十分钦佩。
花满楼脸上带着一种幸福而满足的光辉,慢慢的说:“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
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风的声音:“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来的木叶清香?”
林姝玥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几乎出了神。
他描述的这些,是她从前被困在四方天地里,从未用心去感受过的。
甚至连脚踝处的疼痛,都被暂时忘却了。
花满楼继续道:“只要你肯去领略,就会发现人生本是多么可爱,每个季节里都有很多足以让你忘记所有烦恼的赏心乐事。”
林姝玥想起自己从前十几年,活得那般怯懦、封闭,只是被动地承受着一切,得过且过,何曾真正去领略过生命的美好?
再看眼前这位公子,虽然身有残疾,脸上却始终带着温暖豁达的笑容,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两相对比,她突然感到一阵羞愧。
花满楼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温和地说道:“你能不能活得愉快,问题并不在于你是不是个瞎子,而在于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自己的生命?是不是真的想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这句话,彻底触动了林姝玥。
是啊,她既然已经离开了牢笼,获得了新生,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自己的生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呢?
她看着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公子,油然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敬意。
“是在下失礼,还未询问姑娘,脚踝是怎样的疼痛?”花满楼将话题引回正事。
林姝玥深吸一口气,她自认自己已非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必再那般扭捏瑟缩。
她直接伸出手,轻轻抓住了花满楼的手腕,引导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扭伤的右脚踝上。
少女柔嫩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的手腕,虽然一触即分,但那细腻的触感却让花满楼浑身一僵,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他其实可以通过声音大致判断位置,完全不需要对方如此……
但他此刻也不好解释,只得强自镇定下来,耳根却愈发红了。
林姝玥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描述着疼痛的位置和感觉。
花满楼收敛心神,凭借高超的医术和敏锐的触觉,仔细检查了她的脚踝。
发现只是扭伤,并未伤及骨头,需要正骨复位。
他心中已有计较,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疼痛,他突然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在杭州城内可有亲友投靠?”
林姝玥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注意力果然被分散。
就在她微微走神的刹那,花满楼手法精准利落,握住她的脚踝,轻轻一旋一推——
‘咔哒’一声轻微的脆响。
“啊!”林姝玥短促地惊叫一声,随即惊讶地发现,那疼痛竟然消失了,脚踝只剩下些许酸麻之感。
她尝试着动了动脚踝,惊喜道:“不痛了!公子,你好厉害!”
花满楼微微一笑:“姑娘过奖了。现在试试看,可以走路了吗?”
林姝玥扶着旁边的树干,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试着走了两步,虽然还有些许不适,但已能正常行走。
她心中对这位陌生的盲眼公子更是感激不已。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林姝玥再次郑重道谢。
花满楼温和地问道:“姑娘似乎并未习武,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森林之中?”
林姝玥摸了摸自己盘起的妇人发髻,又看了看花满楼身上虽然素雅却明显料子考究的长衫,以及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这位公子心地善良,家境似乎也颇为殷实,或许……是一个可以暂时求助的对象。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轻柔地说道:“公子,我叫林姝玥……我会一些写字、作画,绣花、做衣服也略懂一些。”
她顿了顿,抬眼观察着花满楼的神色,继续小声道,“我还会一点酿酒,做饭……也可以学。公子……您府上可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地方?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林姝玥还以为他犹豫,连忙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哀戚,解释道:“公子,我……我已嫁过人,当不起‘姑娘’的称呼了。只是我夫君前些时日不幸染病去世,他前头妻子留下的孩子继承了家业,那孩子……与我不甚亲近,便将我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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