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赵祯片刻不愿多留,连夜便带着朱曼娘以及蓉姐儿、昌哥儿起驾回宫。
他将朱曼娘安置在离自己福宁殿最近的萦碧阁,又吩咐宫女太监小心伺候,将受了惊吓的两个孩子分别带去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安寝。
或许是因即将再次为人父的喜悦,或许是因怀中这个合心意的人儿,赵祯兴奋得毫无睡意。
他立刻宣了太医前来为朱曼娘请平安脉。
太医匆匆赶来,听官家半夜册封了一位婕妤,且这位新晋的柔婕妤已然身怀有孕时,震惊得几乎失了仪态。
他稳了稳心神,屏息凝神,仔细为榻上的朱曼娘诊脉。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医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收回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婕妤娘娘脉象流利滑数,如盘走珠,这……这确实是喜脉无疑!而且……而且依脉象看,龙胎已有三月余,胎气稳固,康健非常!实乃大吉之兆!”
太医在宫中侍奉多年,说话向来谨慎保守,现在竟用了‘康健非常’‘大吉之兆’这般肯定,足见这脉象之好,远超寻常。
赵祯明白太医院的套路,大喜过望,连声叫好,当即又赏赐了上下宫人,并赐下诸多珍宝补品给朱曼娘。
说完看着朱曼娘面露倦色,连忙压下心中激动,温言让她好生休息。
待朱曼娘在宫人服侍下前去洗漱时,赵祯按捺不住,又悄悄将太医招至外间,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期盼问道:“朕问你,婕妤此胎……是男是女?”
太医回想方才那强劲有力的滑脉,心中已有**分把握,此刻见官家垂询,便躬身肯定地回道:“回官家,依微臣愚见,婕妤娘娘脉象阳动活跃,十有**……是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皇子!”赵祯心中的喜悦简直要满溢出来。
他强忍着才没有失态大笑,只重重拍了拍太医的肩膀,“好!好!你且下去,今日之事,暂且不必声张。”
“微臣明白。”
这一夜,赵祯拥着朱曼娘,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地轻抚着朱曼娘微隆的腹部。
翌日一早,官家半夜带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不仅直接册封为婕妤,竟还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同入住萦碧阁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前朝与后宫每一个角落。
前朝,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向福宁殿,言辞或激烈或恳切,无外乎是劝谏官家此举不合礼制,于皇家颜面有损。
而后宫,更是暗流汹涌。
清晨,按宫规,新晋妃嫔需向皇后请安。
朱曼娘挑选了一身较为宽松的宫装,将孕肚遮掩过去。
她姿态恭谨地来到皇后宫中,低眉顺眼,按照赵祯留下的嬷嬷所教的来行礼。
曹皇后端坐上位,仪态端庄。
她虽已听闻风声,但官家刚刚上朝,还未明言,她不清楚朱曼娘的具体来历,只依照规矩受了礼,不冷不热地询问了几句起居,并未多问其他。
然而,殿内其他妃嫔却没那么好的涵养。
见朱曼娘容貌虽美,却并非二八少女,眉宇间带着一丝成熟风韵,显然年纪不轻。
有人地笑问:“不知婕妤妹妹是哪家的千金?往日竟未曾见过。”
朱曼娘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垂首轻声道:“妾身……出身微寒,不敢污了诸位姐姐尊耳。”
坐在皇后下首的张妼晗面色苍白。
她本就因官家突然带回一个新宠而心中不悦,此刻见朱曼娘年纪不轻,眼中鄙夷之色更浓。
她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朱曼娘,语带讥讽:“瞧婕妤这通身气度,不似年少,不知芳龄几何啊?”
朱曼娘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病弱,却衣着华丽,气势凌人,心知这恐怕就是官家之前颇为宠爱的张娘子。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卑不亢,平静回答:“回张娘子,妾身今年二十有六。”
“二十六?!”张妼晗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与轻蔑,“官家怎么会……这般年纪……真不挑啊啊!”
她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坐在上首的曹皇后,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脸色微微僵住。
因为,她与这朱曼娘是同年。
朱曼娘将皇后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却只装作未觉,垂首敛目,不再搭话。
这宫闱之内,步步惊心,今日只是开始,往后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多。
她需要时间,慢慢观察,分清敌友,再逐个应对。
但至少,此刻她已不再是那个顾廷烨身边连个名分都求而不得的外室,她是官家亲封的婕妤,腹中怀着皇子。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其余妃嫔大多冷眼旁观,或窃窃私语。
她们并不把这个毫无根基、年纪又长的婕妤放在眼里。
只当是官家一时兴起,图个新鲜罢了。
苗心禾性情温和,见朱曼娘处境尴尬,心生几分同情,主动与她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算是略作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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