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开口:“会宾楼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永琪神色不变:“哦?什么大事?”
“昨夜有刺客潜入会宾楼,意图行刺蒙丹。”尔康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离永琪的脸,“但是,刺客误伤了小燕子。那一箭正中胸口,伤势极重,抢救了半夜,好不容易才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永琪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尔康,等待他的下文。
尔康继续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疑惑:“我感到不解的是,这个杀手,似乎对会宾楼的布局极为熟悉,能精准地找到蒙丹所在的院落。而且,他武功高强,蒙丹虽然受伤,但武功仍在,他能打得蒙丹毫无还手之力。可奇怪的是,当柳青柳红出现后,那杀手却仿佛变了个人,出手变得犹豫不决,武功也像是突然大打折扣……这,实在不合常理。”
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片刻后,永琪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
“尔康,”永琪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我们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你既然心中已有猜测,又何必再来试探我?”
他顿了顿,坦然承认:“没错。那个杀手,确实是我安排的。”
尔康纵然有所准备,亲耳听到永琪承认,还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为什么?永琪!你为什么要杀蒙丹?他与你无冤无仇!只想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而已!你何至于要对他下此毒手?”
永琪脸上没有丝毫悔意或动摇:“正因为他想把香妃带走,我不允许!”
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后面的话:“尔康,你想想,若是香妃真的跟蒙丹走了,皇阿玛的目光会聚焦在谁身上?到时候,六宫粉黛无颜色,他眼里心里只会剩下一个兰儿!那我呢?我和兰儿怎么办?我们还有何机会?我必须让香妃留下,必须让她牢牢吸引住皇阿玛的注意力!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空隙,才能有机会带兰儿离开这个牢笼!”
永琪那毫不掩饰的偏执和疯狂,如同惊雷把尔康炸的七荤八素。
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想把懿妃带出宫?!”
“永琪,你疯了!你现在与她……这般纠缠,已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全凭运气才未被察觉!可你现在要将一个大活人,还是皇上的妃嫔,从这守卫森严的紫禁城里带出去?这简直是异想天开,绝无可能!”
永琪嗤笑一声,眼神锐:“异想天开?尔康,那你呢?那日你虽未明说,但我了解你,你不是也准备帮助蒙丹,把香妃弄出宫去吗?你我之间,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尔康被他问得一噎,脸色变幻,欲言又止。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窗旁,再次检查了门窗是否紧闭,确认绝无隔墙之耳后,才转回身,目光沉重地看向永琪。
“好,既然你问到这里。那你觉得,我若真有此心,我的把握,是从何而来?”
永琪不假思索:“自然是靠你和紫薇在宫内外的人脉配合,还有令妃昔日留下的那些暗线。”
“不,你错了。”尔康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凝重,“紫薇心地善良对香妃蒙丹抱有同情,但只是期盼皇上能成全他们,她并非助力。至于令妃她已是一杯黄土,树倒猢狲散,哪还有什么真正可靠的人情可言?”
他直视着永琪骤然缩紧的瞳孔,沉声道,“永琪,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之所以敢‘帮助’蒙丹,我的把握,是皇上给的!”
“皇阿玛?!”永琪攥着拳头,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尔康不再隐瞒,把一切和盘托出:“从一开始,皇上命我护送香妃,暗中放水让蒙丹接近,到后来明确指示我,要设法取得蒙丹信任,‘帮助’他们筹划私奔,并且要将此事宣扬出去,闹得越大越好…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借此良机,以‘回部公主受辱私奔,藐视天朝’为名,出兵彻底收复回疆,将其纳入大清直接管辖!香妃,自始至终,都只是皇上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出兵的理由!”
永琪如遭雷击,猛地向后踉跄一步。
他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在翊坤宫床底下,亲耳听到皇阿玛安慰杜若兰时说的话。
‘含香的事情你不必多想,她一根汗毛也比不上你,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这意味着……意味着皇阿玛对兰儿的宠爱并非虚假,他根本没有机会趁虚而入,将兰儿带走!
他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躺在皇阿玛的怀里?!
尔康看着他摇摇欲坠、备受打击的模样,心中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皇上…已经准备下旨,晋封懿妃为贵妃。在册封典礼那日,宫闱守卫的关注点都会在典礼上,正是计划让香妃‘顺利’离宫的时候。皇上对懿妃娘娘确实是一片真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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