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第21章 龙庭暗流

大凌河畔的寒风吹散了最后一缕硝烟，却吹不散后金帐内的凝重。当镶黄旗的斥候拖着染血的甲胄闯入沈阳宫城时，皇太极正对着案上的战损名册出神——三万精锐折损近半，固山额真以下十七员战将殒命，那座被明军坚守三月的孤城，终究成了扎在后金心头的利刃。

残阳透过雕花窗棂，将皇太极的身影拉得颀长。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柄刀，刀鞘上的鎏金云龙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帐外传来的马蹄声愈发频繁，科尔沁部的使者三天前就已抵达，却以“风寒染身”为由闭门不出；察哈尔部林丹汗更是在边境调集了万余骑兵，那面绣着九爪黑鹰的军旗，隔三差五便会出现在哨探的报信中。蒙古诸部像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正借着大凌河战败的契机，在草原上悄然挪动着阵型。

大凌河战役的尾声，蒙古科尔沁、扎鲁特、敖汉等部的援军便已显露疲态。科尔沁部的台吉们以“冬草将尽，牛羊待哺”为由，早早带着部众北撤；扎鲁特部的首领更在阵后与明军暗通款曲，虽被皇太极派去的侦骑抓了现行，可当众斩了两名使者后，那部的骑兵却在夜里悄悄拔营，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篝火堆。彼时皇太极正全力对付城内的祖大寿，无暇深究，只能暂时以“战后封赏加倍”的承诺稳住人心。可如今战事落幕，承诺尚未兑现，蒙古各部的异动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西部的察哈尔部林丹汗，趁后金主力深陷大凌河、盛京空虚之际，竟遣使者联络了漠南蒙古的喀喇沁、土默特等部，以“共逐后金，复蒙古旧地”为号，暗中集结兵力；东部的兀良哈三卫，本就对后金的征调颇有怨言，此刻见后金元气大伤，索性扣下了本该运往盛京的战马与粮草，连皇太极派去的催缴使者都被晾在帐篷里，三日不见。更让皇太极窝火的是，就连一向亲近后金的科尔沁部，也在内部起了分歧——老台吉奥巴虽仍主张依附后金，但其子吴克善却私下召集贵族议事，言“后金如今兵疲马乏，若林丹汗来攻，恐难自保，不如暂持中立”。

为了压制这些蠢蠢欲动的势力，皇太极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他先是命多铎率镶白旗精锐星夜驰援盛京以西的彰武台边门，威慑察哈尔部的前锋；又派阿济格带着两百名巴牙喇（精锐护军）亲赴兀良哈三卫的驻地，以“斩叛立威”的姿态，当众绞杀了两名带头抗命的百户，才逼着三卫首领交出了粮草与战马；至于科尔沁部的内部纷争，他则亲笔写下一封措辞严厉的信，派索尼作为使者送去，信中既提当年科尔沁遭林丹汗攻伐时，后金如何出兵相助，又暗指“若有二心，恐昔日盟友，今日便成仇敌”，软硬兼施之下，才勉强让吴克善收敛了气焰。

可这一连串的动作，耗尽了皇太极最后的心力。那日从彰武台边门的军报传到时，他正坐在清宁宫的暖阁里批阅文书，握着笔的手竟微微发颤。窗外的雪下得紧，映着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鬓角的几缕白发在火光下格外扎眼。近半年的亲征与战后的奔波，让这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后金汗王，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眼窝深陷，眼下是淡淡的青黑，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他想起大凌河战场上，八旗子弟踩着冰碴冲锋时的呐喊，想起祖大寿献城时眼中的不甘，更想起昨夜去探望受伤的正黄旗都统谭泰时，对方躺在床上，断了一臂，却仍挣扎着问“何时再南下，直取山海关”，那时他只能强装镇定，说“且等开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短时间内，后金已无南下之力。

“汗王，镶蓝旗济尔哈朗贝勒求见。”侍卫的声音打断了沉思。皇太极抬眼时，这位与自己同辈的贝勒已掀帘而入，玄色常服上沾着未拂去的霜露。“西面的消息，汗王想必已知晓。”济尔哈朗将一封密信拍在案上，“敖汉部私下与明朝互派使者，连林丹汗都派了人去宁远城。”

皇太极捏紧了密信，信纸边缘在指力下皱成一团。他想起半月前镇压阿巴噶部叛乱的场景——三万铁骑奔袭千里，虽将叛首擒斩，却也让本就空虚的粮秣消耗殆尽。如今各旗甲胄破损者过半，能战之兵不足四万，若蒙古各部真的联兵来犯，后金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更棘手的是帐内的暗流。大凌河战败的罪责成了各贝勒推诿的焦点，代善以“粮草不济”为由拒不出兵西援，阿敏更是在朝堂上直言“南下之举本就是错”。昨日议政时，莽古尔泰甚至当众拍了案，要求皇太极追究领兵将帅的责任——那话里话外的矛头，谁都听得明白。这些手握兵权的大贝勒，早已不是当年跟着努尔哈赤冲锋陷阵的兄弟，他们的帐下聚集了各自的势力，眼底藏着对汗位的觊觎。

“传旨，召八固山额真及六部承政入宫议事。”皇太极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铜制烛台上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他眼底的血丝——连日来的运筹帷幄，早已耗尽了他的精力。当侍卫领命退去时，他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连绵的营帐。寒风中，各旗的旗帜猎猎作响，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各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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