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这是陈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像有无数根细针在颅内缓缓搅动。紧随其后的,是喉咙火烧火燎的干渴,和一种全身被拆散重组般的酸软无力。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适应着从厚重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过于明亮的晨光。陌生的天花板,简洁的线条,一盏设计感很强的吊灯。空气里有种淡淡的、混合了某种昂贵香薰和……昨夜酒气的味道。
记忆像潮水般涌回,带着宿醉的浑浊和令人心悸的碎片。
酒吧昏暗的光线,琥珀色的酒液,秦羽涵那双仿佛能吸走人灵魂的眼睛,低声的交谈,越来越多的空酒杯,笑声,越来越近的距离,她身上那股幽雅的香气……然后,记忆开始断片,只剩一些模糊闪烁的画面——踉跄的脚步,电梯上升的失重感,柔软的地毯,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猛地转过头!
身侧,柔软的羽绒被下,隆起一个曼妙的轮廓。栗色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小截挺翘的鼻尖。是秦羽涵!
“我靠!我竟然睡了林市长的女人?!”
她似乎还在沉睡,呼吸均匀悠长,墨绿色的丝绒吊带裙一侧肩带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锁骨下大片细腻的肌肤。晨光勾勒着她身体的曲线,在薄被下起伏,如同静谧的山峦。
陈默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成了冰碴子,随即又轰然冲上头顶,烧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他们又没有……
巨大的恐慌和更深的自我厌恶瞬间将他淹没。他像一具僵硬的木偶,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试图从床上挪开自己的身体,生怕惊醒旁边沉睡的女人。
然而,细微的动静还是惊扰了她。
秦羽涵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初醒时带着一丝迷蒙的水汽,少了平日的通透犀利,多了几分慵懒的媚意。她眨了眨眼,视线聚焦,看到了近在咫尺、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惊恐和悔恨的陈默。
她没有尖叫,没有慌乱,甚至连惊讶都只是一闪而过。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复杂难明的弧度。那弧度里,有淡淡的了然,有一丝宿醉后的疲惫,似乎还有一点……几不可察的、近乎自嘲的意味。
“早。”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平静。
陈默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他想问“我们有没有……”,可这个问题在此刻显得如此愚蠢和苍白。他们衣着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宿醉未醒,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即使最后一步没有发生,这也早已越过了所有应该守住的界限!
“秦……秦女士……羽涵姐……我……”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得可怕。
秦羽涵微微撑起身子,丝绒肩带又滑落几分,她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用手将长发拢到脑后,这个动作让她颈部和胸前的曲线更加展露无遗。陈默猛地移开视线,脸涨得通红。
“头疼吗?”她问,语气平常得像在问候早餐,“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说着,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那身墨绿色长裙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却依旧掩不住她惊心动魄的身材。她走到房间角落的小吧台,倒了杯温水,走回来,递给依旧僵在床上的陈默。
陈默机械地接过,冰凉的玻璃杯壁让他灼烫的掌心稍微舒服了一点,但内心的煎熬却丝毫未减。
秦羽涵自己也喝了口水,然后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明亮的阳光瞬间涌入,将房间里的一切照得无所遁形——凌乱的床铺,散落在地毯上的高跟鞋和男士皮鞋,茶几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和酒杯……
陈默被阳光刺得眯起眼,同时也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房间的布置。这显然不是酒店,而是一间装修极其雅致、充满艺术品位的公寓客厅,他们刚才睡的,是一张宽敞的沙发床。昨晚的记忆碎片又拼凑起一些——似乎是秦羽涵提议“上楼喝杯咖啡醒醒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是……你家?”陈默涩声问。
“嗯,画廊楼上。”秦羽涵背对着他,望着窗外,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昨晚你都走不稳了,出租车也难叫,总不能把你扔大街上。”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种照顾后辈的体贴。但结合此刻的场景和两人之间那无法忽视的暧昧气息,这解释显得如此无力。
陈默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内心的风暴却愈演愈烈。他想起了苏晴雪,想起了自己出门前对她说的谎言,想起了她信任的眼神。愧疚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也想起了张宛如冰冷的警告,想起了林晓雅执着的目光……而现在,他竟然和她们口中需要小心应对的“秦姨”,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共度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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