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莞送外卖 第104章 栀子花开

与美饿的价格战、内部的谣言危机、阿里系的虎视眈眈，以及与张宛如之间那笔算不清的糊涂账……所有这些，像一团乱麻，将陈默紧紧缠绕，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用近乎自虐的工作强度来对抗内外的重压，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的戾气日益深重。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行政部送来了一摞待面试的简历，其中大部分是普通岗位，但有一份，是申请他个人助理的。

陈默本已无暇他顾，想直接让行政初筛，但目光扫过最上面那份简历的证件照时，却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照片上的女孩，扎着清爽的高马尾，露出一张干净得几乎不施粉黛的脸。眉毛细细弯弯，眼睛很大，瞳孔是清亮的琥珀色，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清澈和一点点拍照时的紧张。鼻梁秀挺，嘴唇是天然的粉色，微微抿着。谈不上多么惊艳绝伦，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属于校园的青春气息，像清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洁白，清新，带着淡淡的、引人靠近的香气。

简历上写着：林晓雅，22岁，东莞理工学院，市场营销专业应届毕业生。

东莞本地的大学生。陈默心中微微一动，莫名想起了很多年前，某个同样带着青涩气息的影子。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将那份简历抽了出来。

“这个，安排在今天下午面试。”他对行政吩咐道。

下午，当林晓雅推开陈默办公室的门，怯生生地走进来时，正埋头看数据的陈默抬起头，呼吸不由得一滞。

真人比照片上更加生动。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发梢带着微微的自然卷。脸上确实只化了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妆，皮肤白皙细腻，在办公室的灯光下仿佛会发光。最抓人的是那双眼睛，当她有些紧张地望过来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清澈的忐忑和好奇，像林间偶然遇见的小鹿，纯真而无害。

她的身材纤细，但衬衫下隐约的曲线和牛仔裤包裹的笔直长腿，又散发着少女初长成的、含蓄的吸引力。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着阳光的味道，与这间充满压力、烟味和咖啡因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陈……陈经理好，我是林晓雅。”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一点南方口音的糯，像羽毛轻轻搔过耳膜。

陈默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掩饰性地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头那丝莫名的燥热。他发现自己竟然在那一瞬间，可耻地有了反应，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畜生”，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

面试过程其实很简单。林晓雅的专业知识谈不上多扎实，实践经验也几乎为零，但她态度认真，回答问题时眼神专注，偶尔卡壳会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一下，那笑容干净得晃眼。她提到自己为了熟悉外卖行业，特意下载了所有主流APP，对比过不同平台的优惠策略和配送服务，虽然分析略显稚嫩，但能看出是用心思考过的。

陈默问了她几个常规问题，她的回答中规中矩。他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她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那截从衬衫袖口露出的、白皙纤细的手腕。

“为什么选择京东外卖？我们这边现在压力很大，新业务，挑战多。”陈默听到自己这样问，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

林晓雅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因为我觉得京东做外卖，和别的平台不一样。我更看重正品和靠谱的服务，我觉得很多消费者也这样想。虽然现在难，但我相信如果能做好，会很有前途的。而且……”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些，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而且我听说陈经理您很厉害，带团队从零做起，我想跟着您学东西。”

她的眼神里有崇拜，有向往，那是一种久违的、让陈默有些恍惚的纯粹目光。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眼中看到这种不掺杂质的认可了，尤其是在张宛如那里受尽冷眼和打击之后。

鬼使神差地，陈默没有像对待其他面试者那样，用更苛刻的问题去考验她，或者直接以“缺乏经验”为由婉拒。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攥紧放在膝盖上的手，心里某个角落，被这缕突如其来的、干净的青春气息，轻轻触动了一下。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风暴中央，她的出现，像是一道不合时宜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微光。

或许，他需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打破这潭绝望的死水。

“嗯，想法不错。”陈默点了点头，在简历上做了个标记，“你先回去等通知，最晚明天下午会给你回复。”

林晓雅站起身，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谢陈经理！”转身离开时，马尾辫在空中划过一道轻盈的弧线，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却好像把那股淡淡的、阳光般的清新气息，留在了有些沉闷的办公室里。

陈默靠在椅背上，半晌没有动。指尖无意识地在林晓雅的简历照片上摩挲了一下。

他知道，以她目前的资历，做他的助理并不完全合格。他也知道，在这个敏感时期，招这样一个过于“引人注目”的助理，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

但……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和那带着崇拜的、软糯的话语。

心底那簇被沉重现实几乎压灭的火苗，似乎因这意外的微风，又不安分地跳动了一下。

他按下内线电话：“行政吗？通知林晓雅，明天来办入职手续，职位是我的实习助理。”

放下电话，陈默走到窗边，窗外依然是高楼林立的灰暗城市。

但不知为何，他仿佛闻到了一丝，极淡极淡的，栀子花的香气。

而这缕香气，是否会带来新的希望，还是将他在风暴中推向更危险的旋涡？

陈默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他需要抓住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虚幻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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