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半,闹钟铃声尖细地扎破了房间里凝滞的安静。
沈玉闭着眼在枕边胡乱摸索,指尖触到手机冰凉的玻璃屏时,连带着打了个寒颤。
昨晚开了半宿的空调,被子裹得严实,睡衣后背还是闷出了一片汗渍,此刻贴在皮肤上,像块湿冷的胶布。
指尖用力按灭闹钟,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仿佛连带着把那点刚冒头的困意也掐灭了。
坐起身时,颈椎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
踩着拖鞋挪到客厅的阳台,想着做点运动提提神,刚扎好马步做第一组深蹲,腿肚就开始不受控地发颤,像是灌了铅似的沉。
高抬腿时,额角的汗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的起伏里裹着股说不出的空落。
“女孩子家瞎搞什么,不如多学学做饭。” 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人就站在身后。
沈玉猛地直起身,阳台上空空荡荡,只有晾衣绳上挂着的衬衫在风里晃。
她苦笑了一下,原来连走神时,那些话都能钻进来。
冲澡时,热水顺着肩颈往下流,紧绷的肌肉才慢慢松开。
浴室镜子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雾,她用手背擦出一小块,镜中的人影脸色苍白,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
昨晚没睡好,梦里全是父母追到京市的场景:
母亲拎着她的行李箱往楼下扔,箱子摔在台阶上 “哐当” 响,衣服撒了一地,父亲站在旁边抽烟,一句话也不说,母亲指着她的鼻子喊:“养你不如养条狗,至少狗还知道跟着家里走!”
厨房里,电饭煲 “咕嘟咕嘟” 的冒泡声裹着米粥的甜香飘过来,总算冲淡了些梦里的压抑。
沈玉拿出鸡蛋准备煎两个,油热起来时,她盯着锅里的油花走神,想起刚才阳台的事,手指还没来得及缩回,油星就 “滋啦” 一声溅到手腕上。
灼痛感瞬间窜上来,猛地缩手,指尖立刻红了一小块,赶紧凑到水龙头下冲。
盯着水龙头里源源不断流出的水,突然想起以前在家的早晨:母亲总会把两个煎得金黄的煎蛋放进弟弟沈飞的碗里,连蛋黄都要戳散拌上酱油,而她的早餐永远是前一晚的剩菜剩饭。
有次她想多夹一筷子咸菜,母亲的手 “啪” 地拍在她手背上,声音尖厉:
“那是给你弟留的,你吃白粥就行,女孩子家家的,吃那么多干嘛?”
咬了口小番茄,酸甜的汁水混着点涩味咽进肚子里,手腕上的灼痛感还在隐隐作祟。
拿起手机,点开母亲的微信对话框,新消息像块石头似的砸进眼里:
【你不会真以为凭你自己能自己上大学吧?】
【你弟下个月要交补习费,你这个月工资发了先寄回来。】
【有本事把这些年你读书的钱还回来啊!白眼狼!】
指尖用力掐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也没觉得疼。
屏幕的光把她的脸映得发白,“白眼狼”“有本事别回来”“没良心的死丫头”…… 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原本以为离开家就好了,可隔着几百公里,母亲的消息还是能像针一样扎过来。
她编辑了半天消息,删了又改,最后还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起身时没注意,胳膊肘带倒了餐椅,“哐当” 一声在空房子里炸开,格外刺耳。
抓起包径直往健身房去,昨天在网上约了瑜伽体验课,或许出出汗能让心里的闷好受点。
健身房在小区边上商场的三楼,刚出电梯就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汗水的气息。
前台的小雅笑着迎上来,姑娘穿着浅紫色的工作服,马尾辫梳得整齐:
“您好,请问是有预约还是办卡?
“我约了瑜伽体验课,姓沈,手机尾号1357。”
“预约了十点的瑜伽体验课对吗?体验课在三号教室,还有十分钟开始,我先带您过去。”
路过器械区时,看到有人在举哑铃,肌肉紧绷着,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这种陌生的热闹,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点。
三号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经来了五六个人,都在垫子上坐着拉伸。
沈玉轻轻推开门,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女人抬眼看过来,笑着招手:“进来吧?我是今天的瑜伽教练林薇,你随便找个垫子坐就好。”
林薇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挽成丸子头,说话时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沈玉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刚盘腿坐好,就觉得腿麻了 —— 她平时很少运动,连拉伸都觉得费劲。
上课铃响后,林薇关掉了教室的灯,只留了几盏暖黄色的壁灯,舒缓的音乐慢慢流出来。
“先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空气从鼻腔进去,再从嘴巴慢慢吐出来。”
林薇的声音随着音乐起伏,“把肩膀放松,不要耸肩,感受背部贴在垫子上的重量……”
一节课下来,沈玉的衣服都汗湿了,可胸口的闷意好像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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