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黑袍摊主——他告知我名号为“幽泉”——留下的隐秘地址,我穿过黑市溶洞深处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废弃矿道。空气中弥漫的阴冷与潮湿愈发浓重,偶尔能听到深处传来滴水的声音,更添几分幽寂。
最终,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岩壁前,我停下了脚步。神识扫过,能感应到一层极其隐蔽、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禁制波动。若非幽泉提前告知了进入法诀,即便是元婴修士,也难以轻易发现此地。
我按照法诀,引动一丝微弱的“星蚀”之力,在岩壁上勾勒出几个特定的符文。
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我闪身而入,身后的缝隙瞬间弥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被开辟出来的、颇为宽敞的石室。石室顶部镶嵌着几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驱散了地底的黑暗。陈设简单,仅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蒲团,但打扫得十分干净。
石室中央,放置着一具通体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棺。冰棺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棺盖上铭刻着复杂的保温与凝魂符文。透过棺壁,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
她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五官依稀可见曾经的清丽,但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死灰色。双目紧闭,眉头因巨大的痛苦而微微蹙着,即便在玄冰棺的封印下,身体仍会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神魂波动更是紊乱不堪,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充满恶意的能量在其中钻营、啃噬——那便是“九幽蚀魂咒”的具象体现。
幽泉正站在冰棺旁,他已褪去了宽大的黑袍,露出一张略显苍白、但轮廓分明的中年男子面容,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担忧,以及……在看到我安然抵达后,一丝难以掩饰的希冀。
“阁下……你没事吧?”幽泉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多了些许关切。他显然感应到了我身上那尚未完全平复的、属于元婴期的狂暴气息,以及那隐隐透出的虚弱感。
“无妨。”我简短回应,目光落在冰棺中的女子身上,“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幽泉脸上掠过一丝痛楚:“是……璃梦她……撑不了多久了。阁下之前所言‘寂灭本源逆转同化’之法,可有把握?”他的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把握?我心中并无十足把握。这仅仅是基于古老理论的大胆尝试,其中风险,不言而喻。
但我没有退缩。不仅是为了那块冰魄魂晶,更是为了验证我的道,验证这“星蚀”之力,除了毁灭,是否真的蕴含着“重启”与“净化”的可能。
“我会尽力。”我没有给出虚无的保证,只是平静地陈述,“过程凶险,需你护法,隔绝一切干扰。同时,将冰魄魂晶置于她眉心。”
幽泉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一切拜托阁下了!”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盛放着冰魄魂晶的寒玉盒取出,小心翼翼地打开,将那流转着冰蓝星辉的晶体,轻轻放置在璃梦苍白的眉心处。
冰魄魂晶触肤的瞬间,一股精纯温和的冰寒魂力缓缓扩散开来,如同甘霖般滋润着她那千疮百孔的神魂,暂时压制住了咒力的躁动,让她痛苦痉挛的身体稍稍平复了一些。但这仅仅是杯水车薪,无法根除那如同附骨之疽的诅咒。
我走到冰棺前,暗邃的躯壳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投下模糊的阴影。
缓缓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刚刚突破的元婴期“星蚀”之力,如同汹涌的暗流,虽被暂时驯服,却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我必须极其小心地引导,剥离其中纯粹的毁灭意志,只提取那最本源、最精纯的寂灭法则真意。
这并非易事。就像要从狂暴的烈焰中,分离出最纯粹的光与热,而摒弃其焚毁一切的属性。
我回忆着《不灭星神录》中的理论阐述,回忆着“赤脚大夫”关于“死之极尽即为道”的点拨,回忆着我自己对守护与审判之道的理解。
心神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点点地剖析、剥离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将那源自本能的吞噬与毁灭**强行压制、隔绝,只余下那代表着“终结”、“净化”、“归于太初”的法则真意。
这个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力量反噬,后果不堪设想。额间(如果还有的话)仿佛有冷汗渗出,又被瞬间蒸干。
时间一点点流逝。
石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夜明珠稳定的光辉,以及冰魄魂晶散发出的微弱嗡鸣。幽泉屏息凝神,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紧张地注视着我和冰棺中的道侣。
终于,我感觉到一丝极其精纯、不含任何杂质的寂灭本源之力,如同深潭底部最冰冷的水流,被我小心翼翼地剥离、引导至指尖。
暗邃的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但这黑暗之中,却奇异地蕴含着一丝“秩序”与“纯净”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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