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百川闻言,微微颔首:“可以一试。‘千里追尸’本就是我言家秘术之一,虽然气息微弱,但或许能捕捉到一丝方向。”
他让言靖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古旧的罗盘。这罗盘与凌虚子的不同,材质非金非木,颜色暗沉,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虫鸟鱼兽般的古老苗文。
言百川将那块碎布条置于罗盘中央,双手虚按在上方,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吟唱一种音调极其古老晦涩、带着神秘韵律的苗语古歌。那不像咒语,更像是一种与大地、与山川河流沟通的秘传吟唱。
随着他的吟唱,那古旧罗盘上的苗文竟然开始微微发光,中央的指针开始缓慢地、坚定地转动起来,最终颤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方向——西南偏南。
同时,罗盘上几个特定的、形如流水的苗文符号,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言百川睁开眼睛,看着罗盘指向,脸色凝重:“指向西南,卦象显‘水’、‘阴’、‘渊’…对方最后是顺着水流方向,朝着西南而去了。而且,最终的目的地,恐怕是一处…极深的水域,或者与水有关的极阴之地。”
西南?水路?极阴深水?
我猛地想起两次用龟卜术窥探怀表和邪神像时,都看到的那个景象——浑浊的墨绿色河流,歪斜的木桩,破旧的小舟…
还有张总弟弟说的,他妻子梦见张总说“河里好冷”…
“是水路!”我脱口而出,“帕拉的老巢,或者他进行仪式的地方,很可能在一条河的附近!而且不是一般的河,是那种水流湍急、河道复杂、或者有深潭漩涡的凶险流域!”
凌虚子眼神一亮,立刻走到墙边,那里贴着一张皱巴巴的全国地图。他的手指顺着本地的河流水系向西南方向划去。
“本地往西南…主要的河流是沧浪江,其支流众多,流域内多是深山峡谷,河道曲折,险滩密布…确实符合条件。”他的手指最终点在沧浪江中下游一片标注着众多弯道和“险”字的区域,“特别是这一带,叫做‘黑蛟湾’,传说古时有黑蛟作祟,水深流急,暗礁漩涡极多,常年雾气弥漫,是出了名的凶险河段,就连老船工都不轻易靠近。”
黑蛟湾…黑蛟?
我又想起那怀表里镶嵌的、边缘锐利的暗紫色鳞片,以及凌虚子说的,可能来自“邪蛟或者阴蝾”…
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隐隐约约地串联了起来,指向那个地图上标注着“险”字的、迷雾重重的河湾。
“看来,我们必须得去这‘黑蛟湾’走一趟了。”凌虚子沉声道,语气中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找到目标的决然。
言百川收起罗盘,神色肃然:“老朽与靖儿同行。追踪客尸,清理门户,本就是我言家分内之事。更何况,此事关乎重大,绝非你一脉一门之事。”
我心里既紧张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仿佛血脉里某种沉寂的东西被逐渐唤醒。我握了握手中的铜钱剑,冰凉的触感让我冷静下来。
“我也去。”我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这事牵扯到我丁家,我的铜钱剑也是目标之一,我不能躲。”
凌虚子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帕拉’,掀了他的老巢,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计议已定,我们立刻开始分头准备。
凌虚子开始绘制大量的符箓,辟水符、驱邪符、破煞符…各种功能的黄符在他笔下流水般画出,空气中弥漫着朱砂和法力的独特气息。
言百川和言靖则检查着他们的赶尸工具,特制的镇尸钉、浸过药液的捆尸索、刻满符文的赶尸铃、还有那卷神秘的裹尸布…每一样都透着古老和专业。
我则仔细擦拭保养着铜钱剑,检查挎包里的糯米、古钱、龟甲等物。爷爷教的东西不多,但我必须确保每一样都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准备间隙,言靖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我的铜钱剑:“丁哥,你这剑…煞气好重,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我笑了笑:“家传的,据说沾过不少邪祟的血。”
言靖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真好,我们赶尸一般不用这么凶的法器,主要是镇和送。”他拍了拍背后黑布包裹的长条物,“我用的主要是打尸棒,对付偶尔诈尸的还行,碰上今天这种硬茬子就有点不够看了。”
看来无论哪一行,年轻人都有点追求“强力装备”的心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决定趁夜出发,利用夜色掩护,沿着沧浪江岸,朝着黑蛟湾方向摸去。
夜间的江风格外寒冷,带着浓重的水汽。远处黑蛟湾的方向,果然如同地图标注一般,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一股不同于他处的、令人不安的阴森感。
江水流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哗啦啦的,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偶尔有不知名的水鸟发出一两声凄厉的啼叫,划破夜空,更添几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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