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伏龙渊那破碎的星骸秘境,我并未返回天墉城。身怀丁家核心传承,需尽快觅地消化,且那赵永二人虽不足惧,但其背后的赵家以及可能存在的暗星阁眼线,却不得不防。
混沌星魂一路向西,专拣人迹罕至的荒山大泽而行。数日后,闯入了一片被当地人视为禁地的“枯骨荒原”。
此地名副其实,放眼望去,尽是灰白色的嶙峋怪石与不知名生物的森森骸骨,铺满了大地,直至天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与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连灵气都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骨粉,发出如同万鬼呜咽般的凄厉声响。
寻常修士在此,恐怕待不上半日,便会心神受创,阳气衰败。
但这极致的死寂与阴寒,对我这兼具星辰之恒与太阴之寂的混沌星魂而言,反而有种如鱼得水之感。星辉微放,便将那侵蚀生机的死气转化为精纯的太阴之力吸纳。
我打算在此荒原深处寻一处地方,闭关潜修。
飞行半日,荒原深处,一座建筑的轮廓在弥漫的骨粉风沙中若隐若现。靠近了些,才发现那竟是一座半塌的古庙。
庙宇早已破败不堪,墙体倾颓,仅存的几根梁柱也如同巨兽的肋骨般指向灰暗的天空。庙门早已腐朽消失,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入口,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一股远比荒原其他地方更加浓郁、更加精纯、却也更加邪异的阴死之气,正从那庙宇深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无数人低语诵经的诡异杂音。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收敛气息,混沌星魂如同没有重量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飘入古庙之中。
庙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阔,但也更加破败。地面积满了厚厚的、如同血肉腐烂后形成的黑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四周墙壁上,原本的壁画早已剥落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扭曲的、非佛非魔的狰狞图案。
而在大殿的中央,最为诡异的一幕映入“眼”帘。
那里,并非供奉着佛像,而是盘坐着一具“人”!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它身披一件破烂不堪、沾满黑褐色污迹的暗红色袈裟,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如同金属般的质感,却又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纹。它的头颅低垂,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放在膝上,周身没有丝毫生机,只有那万古不化的死寂。
但这具“尸身”散发出的威压,却远超元婴,甚至让我这混沌星魂都感到一阵心悸!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具“尸身”的头顶天灵盖处,竟然生长着一株植物!
那是一株约莫三尺高的小树,通体漆黑如墨,枝干扭曲如同挣扎的鬼爪,树叶却是诡异的惨白色,形如人手,无风自动,微微摇曳。树上零星挂着几颗龙眼大小、颜色青黑、表面布满扭曲人脸纹路的果实,散发着浓郁的怨气与一种奇异的檀香。
而那股如同万人低语诵经的诡异杂音,正是从这株怪树和那几颗果实中散发出来的!
以尸身为壤,以怨念为养,孕育邪树!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邪法!
我目光凝重,魂识仔细扫过那具尸身与怪树。尸身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精纯却又无比邪异的佛门法力,似乎生前是一位修为极高的佛修,但不知为何陨落于此,尸身还被利用来培育这等邪物。而那株怪树,则凝聚了难以想象的怨念与死气,其果实更是大凶之物,若是被邪修得到,恐怕能炼制出极其恶毒的法宝或丹药。
此地不宜久留。
我正欲悄然退去,那株怪树似乎感应到了我这“生魂”的气息(尽管是星魂,但其本质依旧属于魂体范畴),猛地剧烈摇曳起来!
沙沙沙——!
那些惨白色的、形如人手的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不再是低语,而是变成了尖锐刺耳的狞笑与哭嚎!树上那几颗青黑色的果实,表面的人脸纹路骤然亮起幽绿色的光芒,仿佛活了过来,齐齐转向我的方向,张开无声的嘴巴,发出针对魂魄的恐怖吸力!
呜呜呜——!
整个古庙内的阴死之气瞬间沸腾,化作一道道漆黑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朝着我缠绕而来!地面那厚厚的黑泥也开始翻滚,伸出无数只由怨念凝聚而成的、苍白浮肿的手臂,抓向我的脚踝!
这邪树,竟能主动攻击!
我眼中寒光一闪,混沌星魂之光暴涨,将侵袭而来的怨念锁链与鬼手尽数震散、归寂!同时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寂灭星指,直射那株怪树的根系——那具暗金尸身的头顶!
擒贼先擒王!毁了这尸身根基,看这邪树还能如何!
然而,就在寂灭星指即将命中那尸身天灵盖的刹那——
那一直低垂着头的尸身,猛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何等恐怖的面容!皮肤同样是暗金色,布满裂纹,但一双眼睛却并非空洞,而是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鬼火!它那紧抿的嘴唇微微扯动,露出一个极其僵硬、却又无比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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