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虽是人族帝都,皇气笼罩,却也难掩世道凋敝、妖魔隐现的乱象。街道之上,行人匆匆,面带忧色,坊间流传着各种妖魔食人的恐怖传闻。
陆离化作一普通青衫文士,行走于熙攘人群之中。神念如水银泻地,悄然收集着此界信息,尤其是关于佛门、驱魔人以及五行山的传闻。
行至一处售卖香烛佛龛的街角,他的目光骤然一凝!
只见一个摊位前,蹲着一个身材肥硕无比、穿着油腻袈裟、笑容可掬的胖和尚。和尚正拿着一串油光锃亮的佛珠,向摊主吹嘘着什么开光加持、驱邪避凶,一副市侩模样。
然而!
在陆离的神念感知中,这胖和尚……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似平凡无奇,甚至有些惹人发笑,但其体内……却蕴含着一种浩瀚如星海、精纯到极致的佛力!那佛力之磅礴、之纯粹,远超他在此界所见任何存在!甚至……比他识海中的八宝金莲本源,似乎还要……古老、深邃!
更让陆离心惊的是,这胖和尚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淡漠、高远、洞悉一切的气息……与之前在渔村云端窥探他的那道视线……竟有三分相似!
“是他?!如来的化身?!”
几乎是本能地,陆离的神念下意识地想要更深入地探查这胖和尚的虚实!
就在他神念触及的瞬间!
那胖和尚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对着摊主唾沫横飞地推销佛珠,但嘴角却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个平和、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在陆离的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施主,随意打量别人……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哦。”
陆离心中凛然!立刻收敛神念,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只是路过的一个普通行人。
那胖和尚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一双小眼睛眯成缝,脸上堆满和善的笑容,看向陆离:“这位施主,面相不凡,似与我佛有缘啊。要不要请一串开过光的佛珠?保平安,驱妖邪,很灵验的!” 他晃了晃手中那串油腻的珠子。
陆离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向胖和尚。他知道,对方已然识破了他的探查,此刻开口,绝非为了卖佛珠那么简单。这是在……搭台唱戏。
“果然是他!如来化身!他主动现身,是想试探我?还是……为我身上的八宝金莲而来?”
既然避不开,那便顺势而为,正好也试探一番对方虚实,尤其是……八宝金莲在此界佛门眼中的分量!
陆离嘴角也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开口道:“大师说笑了。在下区区一介凡人,怎敢妄称与佛有缘?倒是大师……宝相庄严,佛光内蕴,想必是位得道高僧。只是不知……大师所售之佛珠,所驱之妖邪,是为何物?所保之平安,又是何种平安?”
他话语平淡,却暗藏机锋。点出对方佛光内蕴,反问妖邪与平安的本质,意在试探对方对此界混乱的态度以及佛门的立场。
胖和尚小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脸上的笑容更盛,仿佛遇到了有趣的对手:“阿弥陀佛。施主好眼力。妖邪嘛,自然是害人之物。平安嘛,自然是无灾无祸。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赐下法器,自然是为了护佑苍生,离苦得乐。”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毫无破绽,却也是滴水不漏,等于什么都没说。
陆离步步紧逼,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对方那肥硕的身躯,淡淡道:“哦?只是不知,是护佑苍生……还是……圈养苍生?是离苦得乐……还是……定义苦乐?”
此言一出,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过!
胖和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虽然瞬间恢复,但那双小眼睛深处的淡漠高远之色,似乎浓郁了一瞬。他依旧笑着,声音却平缓了几分:“施主……此言颇具禅机,却也偏激了。佛曰:众生皆苦,唯有自渡。佛法如舟,渡人过河,至于上岸后是苦是乐,是走是留,皆在个人缘法,我佛……从不强求。”
他这话,看似解释,实则也在暗中点出陆离身上的异常——你并非此界之人,如同彼岸来客,你的苦乐标准,与此界未必相同。
陆离心念电转,意识到对方也在试探自己的根脚。他不再纠缠于此,话锋忽然一转,仿佛随口问道:“在下曾偶得一物,似与佛门有缘,却不明其妙,不知大师可否解惑?”
胖和尚眼中兴趣更浓:“哦?何物?”
陆离心念微动,并未取出实物,而是以神念,模拟出一缕极其微弱的、八宝金莲的气息,如同指尖流萤,一闪而逝!
嗡——!!!
就在这缕气息出现的刹那!
胖和尚那肥硕的身躯,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市侩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固!虽然只有一瞬,但陆离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抹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贪婪!
虽然那贪婪之色一闪即逝,迅速被更深的淡漠掩盖,但……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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