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山脚下,玄奘师徒行来。
但见这山:势镇汪洋,威宁瑶海。丹崖怪石,削壁奇峰。彩凤双鸣,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一条洞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
端的是仙家福地,洞天胜境。八戒看得眼都直了,涎水差点流出来:“师父!这山,好生气派!定有大能居住!说不定,能混顿好斋饭!”
玄奘勒马眺望,灵眼运转,但见山中清气冲霄,紫气氤氲,隐有先天乙木灵气盘绕,比那灵山胜境亦不遑多让。他心中微动,知此地非同小可。
行至山腰,忽见一座道观,观前一碑,上书十个大字:
“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玄奘下马,正欲叩门,那观门却“吱呀”一声,自行开了。两个道童,一个唤清风,一个名明月,笑盈盈迎出。
“长老可是东土大唐来的取经人玄奘法师?”清风稽首道,面带恭敬。
玄奘合十还礼:“正是贫僧。不知二位仙童如何得知?”
明月笑道:“我家老爷镇元大仙前日吩咐,说有故人弟子将至,命我等扫榻相迎。长老请进。”
师徒进得观来,但见层楼叠阁,清虚道气氤氲。大殿之上,不供三清,不拜四帝,只供着“天地”二字。香炉中瑞霭祥烟缭绕。
正观看间,闻得一声朗笑:“贵客远来,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但见一位仙风道骨的大仙,头戴紫金冠,身着无忧鹤氅,手执玉麈,足踏履鞋,自后殿飘然而出,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子。
玄奘忙上前见礼。镇元子扶起,笑道:“不必多礼。你前世金蝉子,曾在我座下听讲道,也算是我半个学生。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寒暄已毕,镇元子命清风、明月打来两枚人参果待客。那果子如三朝未满的小孩,四肢俱全,五官咸备,异香扑鼻。八戒见了,馋涎欲滴,被玄奘瞪了一眼,方才勉强安坐。
玄奘谢过,却不动那果子,只道:“大仙厚意,贫僧心领。只是出家人不食人形之物,还请见谅。”
镇元子目中闪过一丝赞许,也不勉强,命童子撤下,换上清茶素点。闲谈片刻,镇元子忽道:“法师此去西天,路途遥远,劫难重重。贫道观你根基深厚,却似有一物未明,一障未破,故而行路艰难。”
玄奘心中一动,合十道:“请大仙明示。”
镇元子拂尘一扫,屏退左右,连八戒也被清风、明月引去偏殿用斋。殿中只余二人。
“你可知,你是谁?”镇元子目光如电,直视玄奘。
玄奘沉默片刻,缓缓道:“贫僧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拜佛求经。”
“那金蝉子又是谁?”
“是贫僧前世。”
“前世是你,今世是你,本是一体。然而……”镇元子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凝重,“若有一日,前世之灵要吞没今世之你,你当如何?”
玄奘浑身剧震,抬头看向镇元子,眼中闪过惊疑。
“大仙此言何意?”
镇元子叹道:“金蝉子乃佛前二弟子,根行深厚,十世修行,真灵不昧。你虽是他转世,却也是独立的玄奘。然而西行一路,便是一场炼心之旅,亦是一场真灵归位之旅。待你到得灵山,面见如来,那一刻,是玄奘成佛,还是金蝉子归位?”
玄奘面色渐渐苍白。他想起梦中那些破碎的记忆。他一直以为,前世与今生,都是自己。可若前世的自己,要吞没今生的自己呢?
“这……”他艰难开口,“贫僧不明……”
“你不需要明白。”镇元子站起身,目光投向殿外那株参天古树——人参果树。
“今日,有人托我助你一臂之力。他要我问你一句:你玄奘,可愿只做玄奘?可愿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而非重复金蝉子的路?”
玄奘心中顿时明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流沙河畔斩卷帘的决然,鹰愁涧底战白龙的果敢,双叉岭上拒六耳的清醒……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他是玄奘。是那个立志为生民立命的僧人,是那个持剑斩妖、追求真理的行者。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复制品。
“贫僧……”玄奘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愿做玄奘,只做玄奘。金蝉子是我前世,我敬他,感念他,但我是我。我的路,当由我自己走。”
“善!”镇元子抚掌大笑,声震屋瓦,“既如此,贫道今日,便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步踏出大殿,来到院中。双手一展,一道黄蒙蒙的光华自他袖中飞出,迎风便长,化作一卷古朴的书册,上书两个大道神文——“地书”!
同时,他头顶冲出一道清气,化作一道虚影,与他本体一般无二,正是他的化身!化身手持地书,本体则双手结印,口诵古老咒文!
“天地胎膜,听我号令!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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