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诸天当杀神 第240章 质问

玄奘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观音菩萨心中激起万丈波澜。她周身流转的慈悲佛光都为之一滞，那双阅尽沧桑的慧眼，深深凝视着台下这位目光如炬、直指本心的年轻僧人。

沉默数息，观音菩萨法音再启，声音空灵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玄奘，你可知，三藏真经，共计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乃修真之径，正善之门。内有法一藏，谈天；论一藏，说地；经一藏，度鬼。三藏共计包罗万象，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此乃明心见性、开智解惑之无上宝典。若得真经流传，天下万民，皆可借此明理开智，知晓因果轮回，向善去恶。此乃大功德，大慈悲。”

她试图将话题拉回真经度世的宏大叙事上，强调经卷本身的教化功能。

然而，玄奘并未被这宏大的描述所慑，他微微摇头，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

“菩萨，经卷再好，若不能抵达众生之手，不能化为民生之利，终究是空中楼阁，水中之月。”他目光灼灼，反问道：“菩萨言，真经可开民智。然则，我东土自有圣人书论，诗书礼易，春秋百家，何尝不是明理开智之学问？其经世致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更是直指世间疾苦之根源。为何 要舍近求远，万里迢迢，去求取西天真经？”

这一问，切中要害！直接将取经的必要性推到了风口浪尖！

观音菩萨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讶异与凝重。她未曾料到，玄奘的思辨竟如此犀利，直达文化本源与现实效用的比较！她沉吟片刻，终是叹息一声，道出一个更为现实，也更为残酷的真相：

“玄奘，你所言圣人书论，固然是智慧结晶。然则……你可知，当今世间，知识为何物？” 她目光 扫过台下那些衣衫褴褛的平民百姓，声音带着悲悯：“诗书礼乐，春秋大义，大多掌握在世家大族、权贵官绅手中。他们垒起高墙，设下门槛，非其族类，非其门生，欲求一观，难如登天！寒门子弟，平民百姓，终其一生，可能连一卷完整的《论语》都难以窥见！”

“但佛经不同。”观音菩萨语气转为一种 坚定的力量，“我佛门广开方便之门。寺庙 即是道场，亦是学堂。但凡有心向佛、有心向学之善男子、善女人，无论出身贵贱，皆可入寺听经、诵经，甚至借阅、抄写经卷！这三藏真经，若能普传东土，便可打破那 知识的壁垒，让千万无缘圣贤书的黎民百姓，亦有一扇可以窥见天地至理、照亮蒙昧心灵的窗户！这，便是舍近求远的意义！”

观音此言，掷地有声！她直接点破了 世间知识被垄断的现状，并将佛经定位为一种 打破垄断、普惠众生的工具！这已远远超出了单纯的宗教范畴，触及了社会公平与教育权利的核心！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无数平民出身的僧侣、信众，感同身受，眼中含泪！是啊，他们何尝不想读书明理？可那高门大户的书楼，何曾对他们开放过？

然而，玄奘的下一问，却如同一柄更锋利的匕首，直刺在场最尊贵的那个人的心口！

只见玄奘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却带着 不容回避的力量，越过跪伏的人群，直直地看向那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早已阴晴不定的当朝天子——唐王李世民！

他声音清朗，一字一句，清晰地传遍 整个化生寺：

“原来如此。菩萨之意，是世家大族，垄断圣贤书，阻碍了天下民智开启。”

“那么——”玄奘微微一顿，问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问题：

“陛下统御四海，口含天宪，对此 …… 可知情？”

“若知情，为何 …… 不设法改变？”

“难道陛下也认为，这民智不开，这知识垄断于少数人之手，更有利于江山稳固 吗？”

“还是说，陛下也需要借西天真经，来 绕开这人间的顽疾，行那曲线开智之事？”

轰隆！！！

这已不是惊雷，而是天崩地裂！玄奘此言，简直是将李世民，将整个大唐朝廷，都 架在了烈火上炙烤！

知识垄断，阻碍民智！这是何等敏感，何等尖锐的话题！历朝历代，哪个帝王不知？哪个帝王不在利用与制衡？但，从来没有人，敢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在菩萨显圣的场合，如此直白地问出来！这已经不是 质疑，近乎是逼宫了！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握着 龙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他目光锐利如刀，射向高台上的玄奘！心中已是惊怒交加！这和尚，好大的胆子！

然而，在这众目睽睽下，在观音菩萨面前，他这位人间帝王，竟一时无法发作！他 能说什么？承认自己知情却无力改变？那是 示弱！否认？那是欺天！更是在菩萨面前打诳语！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整个化生寺，只剩下风吹经幡的声音，以及无数人粗重的呼吸声。

观音菩萨也彻底沉默了。她看着玄奘，看着李世民，心中百感交集。她点出知识垄断，本意是突出佛经的普惠性，为取经正名。却万万没想到，玄奘竟顺势将了人间帝王一军！将一个宗教问题，瞬间升格为一个 尖锐的政治与社会问题！

不说玄奘取经，就算取回来了，恐怕也会被打击猜疑。观音叹了口气“玄奘，既然如此，吾与你打个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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