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西南二十余里,官道旁。
树荫掩映下,一间简陋的茶铺支着凉棚,几张油腻的方桌条凳,便是过路人歇脚的去处。茶铺的幌子已经很旧,依稀能辨出萨氏老铺字样。
这正是华山派劳德诺和岳灵珊乔装改扮,潜伏下来探查福威镖局林家消息的据点。此刻,扮作驼背老汉“萨老头”的劳德诺正在炉边添柴烧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而岳灵珊扮演的“孙女”萨宛儿则穿着碎花粗布衣裳,脸上还抹了些灰土,正在给一桌客人续茶水,灵动的眼睛却不时悄悄瞟向官道方向。
时近正午,官道上蹄声嘚嘚。几匹骏马由城门方向驰来,当先一骑通体雪白,神骏非凡。马背上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如冠玉,顾盼神飞,腰悬宝剑,正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他身后跟着几名同样鲜衣怒马的仆役,带着弓箭猎叉,显然是出城打猎归来。
一行人到了茶铺前下马。
“老萨头,沏壶好茶来!再切一盘酱牛肉,我请客!”林平之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快。他常在此歇脚,与“萨老头祖孙”也熟识了。
“好嘞!少镖头您稍坐,热茶马上来!”劳德诺佝偻着腰,动作麻利地应着,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
岳灵珊端着茶盘过来,刻意低着头:“少镖头请用茶。”她虽然乔装,但那清脆的声音和灵秀的眼神,仍与朴素的装扮有些不协调。林平之接过茶碗,很客气地道谢:“有劳宛儿姑娘。”目光扫过她时,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与羞涩。
就在这时,官道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纷杂的马蹄声,比林平之他们刚才还要喧嚣几分,带着一股蛮横的气息。只见四名穿着青灰色劲装的汉子,骑着并非十分神骏但透着剽悍气息的川马,旋风般冲到茶铺前,急勒缰绳,溅起一片尘土。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约三十岁许,一张长方脸,颧骨高耸,眉细眼窄,透着一种阴鸷算计的气质。他身后三人,一个身材矮胖如冬瓜,脸上挂满贪婪笑意;一个高颧深目,显得颇为精悍;一个五短身材,却肌肉虬结,透着彪悍。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座下得意弟子:侯人英、洪人雄、罗人杰、于人豪!此行前来,本就是奉师命专为寻福威镖局的晦气!
这四人一看茶铺里坐着的林平之等人鲜衣怒马、装备精良,又听仆役刚才喊他“少镖头”,眼中精光一闪,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四人下了马,大咧咧地占据了茶铺最好的位置,将桌子拍得山响:“好酒好菜快上来!耽搁了大爷们的正事,小心拆了你这破烂棚子!”
劳人杰尤其嚣张,一把推开上前招呼的“萨老头”劳德诺,劳德诺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岳灵珊惊呼一声“爷爷!”,连忙上前搀扶。
林平之见状,年轻气盛,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但他家教还算严厉,林震南常告诫他出门在外要忍让,他强压怒气,没开口。
“萨老头”劳德诺忙赔笑:“几位客官息怒,小店陋鄙,只有些粗茶、熟肉和自酿的果子酒,这就给您几位端来。”他只想息事宁人,避免华山派暴露。
青城四人坐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倒茶上菜的岳灵珊身上。洪人雄摸着下巴嘿嘿笑道:“这穷山野岭,没想到倒有个这般水灵的小娘儿。小姑娘,叫什么名儿啊?过来给大爷倒酒!”
岳灵珊强忍着恶心,低着头给林平之桌上添茶水,装作没听见。
于人豪见她不理会,伸手就想去捏岳灵珊的手腕:“嘿,大爷跟你说话呢!小妞还挺倔!”
“住手!”
林平之再也忍不住了!他本就对“宛儿姑娘”颇有好感,又见这群人蛮横无理,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良家女子?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俊脸含怒,指着于人豪:“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尔等竟敢如此无礼?!”
他身边的几个仆役也纷纷站起,怒目而视,将手按在了兵器上。
林平之这一出声,正是青城派四人求之不得的!
“哟呵!”侯人英怪眼一翻,打量着林平之,阴阳怪气地道:“小子,你是哪根葱?管起大爷们的事了?莫不是这姑娘的相好?”
“哈哈哈!小美人儿,没想到你一个小村姑,倒是攀上了个阔少爷啊?”罗人杰浪笑着看向岳灵珊,污言秽语。
洪人雄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乱跳:“妈的!敢指着老子们说话?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惹恼了我们青城四秀,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青城派?”林平之心头一震。他听父亲提过青城派是蜀中大派,势力颇大。但此刻热血上涌,又被对方指名道姓辱及“宛儿姑娘”,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管你们是什么派!行事如此下作,也配称名门正派?”林平之怒道,“向这位姑娘和萨老丈道歉!否则……”
“否则怎样?”矮冬瓜似的洪人雄霍然站起,气势汹汹地走到林平之面前,比他矮了一个头,但那凶狠的眼神和鼓胀的太阳穴显示出深厚的内功根底,“小子,再敢聒噪,信不信老子把你一身细皮嫩肉抽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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