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正式开始前,老天师张之维将张楚岚单独唤至一旁静室。室内檀香袅袅,气氛肃穆。
“楚岚,”老天师看着眼前气质已与初上山时截然不同的青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罗天大醮优胜,按祖制,有天师继承之资格。你身负锡林兄血脉,资质心性经此一会,老夫也看在眼中。你若愿接下此担,龙虎山千年基业,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明确:接受天师之位,龙虎山将公开庇护你,以往所有针对炁体源流的明枪暗箭,都需先掂量掂量龙虎山的分量。
若在结识陆离之前,这对张楚岚无疑是天大的诱惑和最好的护身符。但此刻,张楚岚心中澄明。他深深一揖,姿态恭敬,言辞恳切:
“师爷厚爱,楚岚感激涕零!龙虎山乃道教祖庭,天师之位更关系天下道脉兴衰,责任重于泰山。楚岚年轻识浅,性情跳脱,实非统领一派的合适人选。更兼……楚岚已得陆师传承,道途初定,心向逍遥,恐难肩负如此重任,反而辜负了师爷期望与龙虎山清誉。”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老天师,眼神清澈而坚定,“楚岚深知师爷爱护之意,此恩此德,楚岚永世不忘。他日若龙虎山有需,楚岚定义不容辞。但这天师之位……还请师爷另择贤能,楚岚实在……受之有愧。”
张楚岚这番话,既表达了对老天师和龙虎山的极大尊重与感恩,又清晰地表明了自己已有师承、志不在此的立场,给足了双方体面。
老天师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张楚岚。他看到了青年眼中的真诚,也感受到了那份源自强大传承的底气与从容。他心中最后一丝将张楚岚绑上龙虎山战车的执念,在此刻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达与释然。
是啊,此子已得仙缘,背后站着一位连他都需仰望的存在。其未来,早已超脱此界樊笼。强留于山中,反是束缚。龙虎山的因果,或许已不再是他的桎梏,而是一份善缘。
老天师脸上露出一抹温和而通透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语气带着长辈的关怀与祝福:
“好,好。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能得陆前辈青眼,是你的造化,也是我道门之幸。未来之路,山高水长,望你坚守本心,勿忘今日之言。龙虎山,永远是你的半个家。”
“多谢师爷成全!”张楚岚再次郑重行礼,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对老天师的胸襟敬佩不已。
之后在万众瞩目之下,颁奖仪式正式开始。老天师张之维亲自登台,面容肃穆,宣布了本届罗天大醮的最终结果。当念到“优胜者,张楚岚”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喧哗,目光复杂地聚焦在那个站在擂台中央的青年身上。
张楚岚深吸一口气,收敛了平日里的跳脱,稳步上前。尽管内心激动澎湃,但他面上却保持着难得的沉稳与恭敬。他深知,这一刻,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胜利,更承载着许多人的期望与……义父的注视。
老天师看着眼前的张楚岚,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感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他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全场:“按照传统,罗天大醮优胜者,有资格继承天师之位……”
话音未落,台下已是骚动阵阵。继承天师!这是何等巨大的荣耀与权柄!
然而,张楚岚却在此刻上前一步,对着老天师深深一揖,声音清晰而坚定:“老天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但天师之位,关系龙虎山千年道统,责任重大,非晚辈这等顽劣散漫之人所能承担。晚辈志不在此,恳请老天师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拒绝了?!张楚岚竟然拒绝了成为天师的资格?!这简直是异人界前所未有之事!
老天师似乎早有预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强求,只是微微颔首:“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如此,天师之位暂且搁置。按照规矩,优胜者亦可获得老夫与陆瑾道友共同准备的奖品——通天箓。”
一旁的陆瑾拿出一本小册子,正是那令无数异人垂涎的八奇技之一。
张楚岚看着通天箓,眼中虽有好奇,却依旧摇了摇头,对着陆瑾和老天师再次行礼:“多谢陆前辈与老天师!通天箓乃不世绝学,但晚辈已有师承,所学已然精深,贪多嚼不烂,恐辜负前辈美意。此物,还是留给更合适的有缘人吧。”
二次拒绝!而且拒绝的是八奇技!
这一下,连十佬们都坐不住了!王蔼、吕慈等人眼神闪烁,既觉不可思议,又暗骂张楚岚愚蠢!唯有风正豪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天师深深看了张楚岚一眼,终于缓缓点头:“好!不慕虚名,不贪绝技,心性坚定,很好!”话语中带着真正的赞赏。
就在这时,一道平和却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声音响起,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既如此,那便由吾,来兑现之前的承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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