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斩妖的那些年 第99章 谛听紫金

夜幕低垂，紫金山如一头蛰伏的黑色巨兽，沉默地横卧在金陵城东。前湖畔的废弃林场观测站隐没在浓密的松柏林中，只有残破的砖墙和锈蚀的铁架，在稀疏的月光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观测站内，原本积满灰尘的地面已被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区域。张承影正半跪在地上，用特制的、掺了朱砂和微量灵石粉末的涂料，快速地绘制着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复杂阵法。阵法的核心是嵌套的三个九宫格，外围则是八卦方位，每个卦象节点都摆放着一小块不同属性的灵石（金、木、水、火、土），以及一张张裁剪成特定形状、书写着不同真言的黄符。阵法线条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与地底深处传来的、极其隐晦的地脉波动，产生着同步的共鸣。

“这是改良版的‘地听灵引阵’，”张承影头也不抬地解释，手中刻画的动作精准如机械，“结合了道家‘地听术’、墨家‘共鸣几何’以及少量从圣殿骑士团资料中获得的‘能量谐振’原理。它能将无法小师傅的灵觉波动，像聚焦的声波一样，定向投射向十二公里外的下关目标区域，同时过滤掉大部分地表杂波和深层无序的地震噪音。反馈回来的信号，会经过阵法初步解析，再传递给无法。”

阵法旁边，无法盘膝坐在一个由柳青璇特制的、填充了宁神草药和灵石碎片的蒲团上。他已经服下了柳青璇精心调配的“明目清心汤”，药力正在化开，让他的灵觉处于一种高度敏锐却又相对可控的“超频”状态。他闭着眼，双手结着一个稳定的禅定印，脖子上那串新念珠被取下，放在身前的地面上，108颗珠子隐隐形成一个小小的防护圈。

柳青璇则站在无法侧后方，手里捏着几根最细的“探灵金针”，随时准备在无法灵觉波动出现异常时，刺入特定穴位进行干预和稳固。

陈锋站在阵法边缘，他没有进入阵中，而是作为第二重保险和“稳定锚”。他的任务是在感知到异常能量反冲，或者无法承受不住时，用心灯的“统御”之力强行介入，切断连接，并护住无法的心神。此刻，他识海中的薪火金丹静静旋转，灯焰温润，处于一种引而不发的待机状态。

秦斌和林飞月道长在外围警戒。林道长在观测站周围布下了简易的“障眼法”和“禁声结界”，以防动静外泄。秦斌则通过加密频道，与基地保持着实时联系，监控着下关码头区域的常规动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上中天。

“阵法就绪。”张承影放下最后一根刻画笔，退到阵法边缘，启动了腕表上的控制终端。地面上的阵法线条逐一亮起，形成一个稳定的、淡蓝色的能量光罩，将无法笼罩在内，光罩表面有细密的数据流如水波般划过。

“无法，准备好了吗？”柳青璇轻声问。

无法缓缓点头，依旧闭着眼：“可以开始。”

张承影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终端屏幕上快速操作：“灵觉频率校准……地脉通道锁定……能量输出稳定……三、二、一，‘谛听’启动！”

嗡——

阵法光芒大盛！那淡蓝色的光罩向内收缩，凝聚成一道极其凝练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束，从无法的眉心位置射出，无视了屋顶和墙壁的阻隔，笔直地投向西南方向的下关！

无法的身体轻轻一颤。他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仿佛被抽离出来，附着在那道光束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行在深沉的地脉网络之中！周围不再是泥土和岩石，而是无数道或明亮、或暗淡、或平缓、或湍急的“能量流”，那是大地的脉搏，是历史沉淀的“记忆通道”，是各种自然与非自然力量在地下交织成的、错综复杂的“暗河”！

定向，聚焦，下潜！

光束避开了地表城市繁杂的能量干扰，绕过了浅层的地下水系和管线网络，如同一枚精准制导的灵能探针，朝着地下八十米至一百二十米深度的那个疑似“中空腔体”区域，疾驰而去！

无法的意识“看”到了许多模糊的画面碎片：有古代河道的变迁，有历代城池地基的堆叠，有战火留下的焦痕，也有无数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沉淀下的、微弱的情感涟漪……这些都是大地记忆的浮光掠影。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忽然，一股极其沉重、冰冷、肃杀的气息，如同潜伏在深海之下的冰山，出现在感知的边界！

无法的心脏猛地一缩！来了！

光束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片区域的外围。

刹那间，无法的“眼前”，或者说，他灵觉感知的核心，被一片无边无际的、整齐划一的、沉默的“黑暗”所充斥！

那不是没有光的黑暗，而是由无数个体凝聚而成的、带着铁与血、泥与火气息的“集体意志”的黑暗！他“看”到了一排排、一列列模糊的人形轮廓，他们身披甲胄（那种甲胄的形制，粗犷、实用，带着鲜明的战国晚期到秦代的风格），手持戈矛，静静地站立在一个巨大无比、仿佛没有边际的地下空间中。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每一个“身影”都散发着浓烈的煞气、战意，以及一种……被漫长时光和沉重职责磨损出的、近乎麻木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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