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清晨,当第一缕天光照进西山基地时,陈锋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蕴,不复前几日的虚浮黯淡。静室内流淌的浓郁灵气仿佛受到无形牵引,在他身周形成微弱的旋涡,又悄然平复。内视己身,丹田内那盏“薪火金丹”已稳固许多,灯焰的五彩光华流转有序,虽然核心处那几缕秽神诅咒的暗红丝线依旧顽固,但已被牢牢压制在灯焰底部,暂时掀不起风浪。强行铸丹带来的经脉损伤,在柳青璇的灵药、基地的资源以及自身心灯的温养下,好了七七八八。
左肩的伤口传来微微麻痒,那是新肉生长的感觉。掀开衣襟,原本狰狞的创口如今只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边缘的灰败之色已褪去大半。
更重要的是心境。那些从金陵土地深处涌来的、海啸般的悲愤记忆碎片,在他连续数日“观灯照影”的静修中,逐渐从汹涌的情绪浪潮,沉淀为可以审视、理解的“历史回响”。他依然能“看到”那些画面,“听到”那些声音,但它们不再能轻易撼动他的心神,反而化作薪火金丹底座上山川百姓虚影中,一部分沉郁而厚重的底色。
“笃笃。”
敲门声准时响起。门开,柳青璇和无法一同走了进来。无法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气息虽然虚弱却平稳,显然也恢复了不少。他脖子上换了一串新的念珠,是普通的檀木珠,暂时替代了之前损毁的那串“定魂念珠”。
“气色好多了。”柳青璇照例为陈锋把脉,片刻后点点头,“金丹稳固,经脉通畅,外伤无碍。可以进行常规活动了,但一月内,严禁高强度战斗,尤其是不能再引动‘万民愿力’这种级别的外力。”
陈锋点头应下。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险中求胜,根基已有损伤,需要时间夯实。
“陈大哥,”无法双手合十,面带愧色,“这次是我连累大家了。若非我血脉被引动,也不会……”
“与你无关。”陈锋打断他,“是敌人处心积虑。况且,若非你在关键时刻以佛法净化血菊夫人的血咒残留,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我们是战友,休戚与共。”
无法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不再多言。
“秦顾问在第三会议室等你。”柳青璇说道,“那位圣殿骑士已经到了,随行的还有一名教廷的书记员。按照约定,这次会面规模很小,只有你、秦顾问、赵主任,我和无法作为医疗和精神支援在隔壁观察室待命。张承影负责外围安保和反监控,哈桑还在静养,不参与。”
安排得很周密。陈锋起身,换上一身基地准备的、样式简洁的深色中山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镜中的少年,眉宇间褪去了不少青涩,多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与风霜,眼底深处,那抹承载了历史的厚重感若隐若现。
“走吧。”
第三会议室被临时布置过。长条会议桌被撤走,换成了几张舒适但保持距离的单人沙发,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弧形。房间一角增设了一个小巧的青铜香炉,里面燃着有助于宁神、且能轻微干扰精神窥探的“定神香”。
陈锋走进会议室时,秦斌和赵主任已经在了。秦斌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看向陈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赵主任则显得更加严肃,对陈锋点了点头。
在两位长者对面,坐着两位客人。
主位上的是一位中年白人男子,目测四十余岁,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如同大理石雕刻般棱角分明,湛蓝的眼睛深邃而锐利。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露出一小段古铜色的皮肤和一道似乎是旧伤留下的淡淡白痕。他坐姿挺拔,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看似放松,却给人一种猎豹般蓄势待发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古朴的银戒指,戒面是一个小小的、线条简练的“马耳他十字”图案,隐隐有极其微弱的光明气息流转。
【圣殿骑士团驻东亚观察员,阿尔弗雷德·德·莫莱。实力评估:能量波动内敛,疑似掌握高阶圣光力与骑士战技,综合判定对标东方金丹初期,西方A级。】 陈锋的脑海自动浮现出柳青璇提前提供的资料。
阿尔弗雷德身边,坐着一位穿着朴素黑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修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脸色有些苍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老旧的皮质公文包。他显得很紧张,目光低垂,不敢与人对视。
【教廷梵蒂冈机密档案馆第七书记员,马可·波罗尼(非本名,代号),无战斗力,负责文献保管与记录。】
“陈锋先生,请坐。”阿尔弗雷德率先开口,中文流利,略带一点奇特的、仿佛吟唱般的腔调,“我是阿尔弗雷德·德·莫莱。这位是我的同伴,马可修士。感谢贵方拨冗会见。”
陈锋在预留的沙发上坐下,与对方隔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茶几。“德·莫莱骑士,幸会。不知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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