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潭畔,水声轰鸣,空气湿润而凝重。
陈锋小队隐蔽在“一线天”出口附近的嶙峋怪石后,透过茂密的蕨类和蒸腾的水汽,观察着谷底对峙的双方。
那二三十个戴着傩戏面具的民间团体,舞蹈与吟唱已近尾声。他们围着的石制祭坛十分简陋,但上面摆放的几件陶器形制古拙,带着明显的早期仰韶文化特征,绝非近现代物品。祭坛中央,一个敞口的黑陶罐里,盛放着清澈的潭水,水面在某种韵律下微微荡漾,散发出与整个黑龙潭同源、但更加平和内敛的水灵气息。为首的是一位戴着青面獠牙、额生独角的“龙王”面具的高大老者,他手持一根缠绕着褪色布条、顶端镶嵌着墨绿色玉珠的木杖,杖尖轻点陶罐中的水面,每一次点动,都有一圈澹澹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蓝色涟漪扩散开来,融入周围的水汽和瀑布声中,仿佛在与整个潭谷的水之灵韵进行着某种沟通。
“他们在进行一种非常古老的‘水祭’,”无法压低声音,灵觉敏锐地捕捉着那股韵律,“意图是‘安抚’和‘沟通’。目标就是潭底那股强大而躁动的水灵。看那领头老者的步伐和杖法,虽然粗陋,但蕴含的意念很纯粹,是那种世代相传、与自然共生的巫祝之道,与修行者追求个人超脱截然不同。他们似乎知道潭底有东西,而且很危险,所以在尝试让它‘平静’下来。”
另一边,岩洞阴影处的七八个幽冥殿成员,气息越发不耐。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或贪婪的眼睛。为首一人身形瘦高,背着一柄细长的、带着弧度的东瀛刀,腰间挂着几个造型诡异的黑色小幡。他盯着潭水,又时不时瞥向那群傩戏巫者,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那些幽冥殿的家伙,修为最高的是那个背刀的,大概在筑基后期,接近巅峰。其余都是筑基初期到中期。”张承影的战术目镜分析着能量读数,“他们身上有强烈的怨念和死气缠绕,武器和道具也带有明显的‘污秽’和‘驱使灵体’特性。他们在等,等那些巫者完成‘安抚’,或者……制造意外,打破‘安抚’。”
就在这时,那为首的幽冥殿头目,似乎对缓慢的祭祀失去了耐心。他对着身边一个手持黑色短笛的部下,使了个眼色。
那部下会意,悄然后退半步,隐入岩洞更深的阴影,将短笛凑到嘴边。
一阵极其细微、频率极高、仿佛无数虫豸摩擦振翅的诡异笛声,飘了出来。这声音几乎被瀑布的轰鸣完全掩盖,但陈锋、无法、张承影都敏锐地感知到,一股阴冷、污秽、带着强烈误导和挑动情绪的精神波动,随着笛声,如同无形的毒蛇,悄然袭向那些正在专注祭祀的巫者!
是精神干扰!幽冥殿想扰乱祭祀,惊动潭底之物,制造混乱,好浑水摸鱼!
“不好!”无法脸色一变,他的灵觉对这类精神攻击最为敏感,立刻就要出手。
但陈锋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却看向那些巫者。
就在那污秽的精神波动即将触及几名外围巫者的瞬间,那为首的面具老者似乎毫无察觉,但手中木杖却似是无意般地,在地上轻轻一顿。
“笃。”
一声轻响,并不响亮。但杖尖墨绿玉珠骤然亮起一抹微光。以祭坛为中心,一层极其澹薄、却异常坚韧的、带着山林清新气息与纯净水意的“场”凭空出现,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将那污秽的精神波动轻轻“弹”开,消弭于潮湿的空气中。几名外围巫者的舞蹈节奏甚至没有丝毫紊乱。
幽冥殿头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恼怒,显然没料到这群看似落后的“乡野神棍”,竟然有如此精妙、近乎本能的防御手段。
祭祀仍在继续,而且似乎到了关键阶段。那面具老者吟唱的音调陡然拔高,变得苍凉而悠远,手中木杖开始有规律地、重重顿地,每一次顿地,祭坛黑陶罐中的水面就剧烈荡漾一次,同时,整个黑龙潭原本死寂的潭面,竟然也开始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仿佛在回应!
潭底那股精纯而躁动的庞大水灵,似乎真的被这古老的仪式所触动,开始“苏醒”!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冰寒、古老、威严,以及一丝被束缚的愤怒的恐怖气息,从潭水深处缓缓升腾!峡谷中的温度骤降,水雾开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就是现在!”幽冥殿头目眼中凶光一闪,知道不能再等!他厉喝一声:“动手!抢了祭坛那罐水!把东西都引出来!”
七八个幽冥殿成员同时暴起!他们不再隐藏,身影如鬼魅般从阴影中射出,直扑祭坛!为首那头目更是目标明确,身法最快,化作一道黑线,伸手就抓向祭坛中央那个盛放着特殊潭水的黑陶罐!显然,他们也看出那罐水是关键,是沟通和安抚潭底之物的“媒介”,或许也是获取“洛水之精”的关键!
“邪魔外道!安敢惊扰龙君!”那面具老者发出一声苍老的怒喝,虽然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意思清晰。他不再保持神秘的祭祀姿态,木杖一横,挡在陶罐之前,杖身墨绿玉珠光芒大放,一股沛然的水灵之力混合着山林厚重之气爆发而出,竟将那幽冥殿头目疾抓而来的手硬生生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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