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蜥蜴，但是能被召唤 第171章 本能与智慧

马匹斯特的问题是纯粹的求知，不夹杂鄙视或是歧视等敌对的情绪。

“人性？卑劣？”

诺贝公爵重复了一下马匹斯特的话语，右手摸索上左手的戒指，随后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马匹斯特，你的视角太狭隘了。”

“人性不止有卑劣，懒惰、怯懦、贪婪、自私、虚伪是人性，勤劳、勇敢、奉献、慷慨、真诚也是人性。”

“卑劣是人性，高尚也是人性。”

“这是自然决定的，人是自然的产物，所谓人性，是人的本能。”

“就与其他的生物一样，草原上有庞大的象，有娇小的兔，有敏捷的豹、有刚猛的狮，有偷窃的秃鹫、有狡诈的群狼，它们凭借各自的本能得以生存。”

“人诞生在自然之中，本能让我们的能够生存。”

“但人类从自然中超脱出来，不是因为本能，而是因为智慧。”

“克制本能的方法，就在智慧。”

“当人意识到自己拥有智慧，发现自己也能创造后，他不会甘愿成为本能的奴隶，不会将自己的思维束缚在自然的躯壳中。”

“人类的创造者，除了自然，还有自我。”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生来如何，但智慧让我们选择此后为何。”

“克服人性的关键就在于智慧的觉醒。”

诺贝公爵语气一顿，走向讲桌，手指垂落在桌面划过后，停在一本书籍上。

“而启迪智慧的途径则是教育。”

诺贝公爵说完，教室一片安静，在公爵谆谆的智慧之言的启发下，学生们对本能与智慧有了新的思考，这就是教育的具现。

“受教了老师。”

马匹斯特微微躬身，他从诺贝公爵的话语中受益匪浅，随即起身又说到：

“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老师，我们是为了什么？”

马匹斯特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却一击叩中了诺贝公爵因龙尸世界毁灭后变得空洞的灵魂。

在马匹斯特问出这句话后，周围的环境瞬间变换，原本的教室变成了一片旷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鲜红的血肉铺满整片陆地。

原本衣冠楚楚的马匹斯特变成了一个蠕动的肉柱，只能模糊辨认出头颅的轮廓，那张英俊的脸庞已经布满了扭曲的血肉，一双暴露在外的眼球惊悚的注视着诺贝公爵，直击灵魂的话语与恐怖畸变的躯体同时冲击着诺贝公爵的感官。

咚，一颗头颅滚落，撞击上石制的讲台，头颅的脸上是一副狰狞的表情，顺着头颅滚来的方向看去，一具无头尸体屹立着，手中锻银长枪捅入泥土之中。

无头身体的旁边，还有一具白骨骷髅，浑身的血肉消解，骨骼如同炸开的烟花般在身后增殖，其他的学生也变成了各自的死样。

马匹斯特死在了西方平原清扫血肉的过程中，被肉球同化为扭曲的血肉，被斩首者是兰蒂，白骨骷髅是欧尼卡，二者都是死在平乱的战场中，其余几人也死在混乱时期的冲突和战争中。

“我们的努力，我们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扭曲的肉柱、孤零零的头颅和其他几具躯体同时质问道，欧尼卡的骷髅头也上下开合着。

“诺贝·提亚，你，是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什么？

诺贝公爵的心神陷入到世界毁灭的空虚中，他曾经在雾城世界差一点陷入无意义的漩涡，只是那次他感知到了存在崩解的危险，主动停止了思考，但这次他无法再逃避内心的疑问。

承受着几人的质问和灵魂崩解的压力，诺贝公爵用意志强撑着，他的双手紧握，右手手指上的戒指相互挤压着发出吱呀的摩擦声。

他知道，不是他们在问，是自己在问。

“我曾是一位教师，却将自己的学生一个个送上战场，而我也深陷在战争的漩涡之中。我是战争的发起者，是我在滋长毁灭的战争。”

诺贝公爵陷入到短暂的混乱中，一生的经历快速在眼前闪过，又化作幻影一帧帧消失。

他开始质疑自己的所做所为，他是错误，是正确，他做出决策，他别无选择。

对错，在世界的毁灭后都变得毫无意义。

一切都变成一片虚无。

诺贝公爵的灵魂好像要扭曲着溃散了，自己的意志也被虚无笼罩。

在内心的虚无中，他恍惚间看到了两头巨龙，一头银龙和一头金龙。

巨龙的鳞甲在他的视野中闪烁着光芒，四只纯粹的眼瞳清晰的映照着他的身影。

迎上两头神龙的注视，诺贝公爵看到了自己，明明笔直的站着，为什么像是躺在一座坟墓之中。

他的意志开始挣扎着控制自己的身体，灵魂从虚无中摆脱出来，重新找到了自我的坚持。

“不，战争，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新生。”

“只有用更暴力的手段才能压制暴力。”

“教育之举，启智超凡，问心无愧。”

“人类发展的过程，本质就是人类重塑世界秩序的过程。当世界陷入混乱时，牺牲是必然的，让世界归于秩序需要付出代价……”

“哪怕代价是我也值得。”

“我不必是正确，但混乱一定错误。”

“世界崩坏之时，也是重塑世界之时。如若世界注定毁灭，就让我承担一切，让我，来作最后的坚守者！”

诺贝公爵的身躯中顿时传出一声轰鸣的龙吼，周围的幻象瞬间消散在震颤的冲击。

起初如春雷般的轰鸣过后，龙吼变得古老悠长，仿佛一个巨大的铜钟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敲响，随着声音的绵延，诺贝公爵灵魂中浮现出龙尸世界的景象，他曾守望的龙尸世界一点点填补了他的空洞与虚无。

世界选授之人，拥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与背负整个世界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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