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抬起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以及在那绝望深处挣扎燃烧的一丝疯狂火焰:“所以,将军,您明白了吗?我不仅是罕岩用来要挟阿萝、榨取石斛价值的人质,更是一只被拴在这圣泉旁的‘囚鸟’!我飞不出这百里之界!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希望罕岩死!只有他死了,母蛊可能失去控制而失效,我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阿萝也才有一线生机!我引导您对抗他,既有为父兄报仇、为部落铲除奸佞之心,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阿萝,能在这绝境中,挣得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啊!”
他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和恳求,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与洞外依旧未停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悲怆而真实。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用这种精确范围控制的蛊术来约束一个重要的棋子,这也部分解释了灼为何对部落外部情况有所了解——百里范围,足够他接触到一些流动的信息,或者通过某些隐秘渠道与外界有限沟通。
然而,霍去病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灼的表现天衣无缝,但“百里”这个范围,似乎也给了灼相当的操作空间。
他究竟在百里范围内能做些什么?
他对外界信息的了解,真的仅限于被动接收和有限推测吗?
“同心蛊……百里之界……”霍去病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你说,那金乌每月来此取药,是听从罕岩的命令,它以前来过?它能否传递更复杂的消息?”
灼似乎对霍去病如此关注金乌感到些许意外,他思索着回答:“金乌通灵,它们遵循的是最古老的契约,翱翔天际,百里之界对它们而言不算什么。持有族长信物者,便能驱动它们完成一些简单的指令。但若想获得它们真正的认可和追随,则需要血脉和心灵的共鸣。罕岩……他或许能凭借信物让金乌办事,但绝不可能得到金乌的真心认可。它每月来取药,在我看来,更像是在执行一项固定的、被信物约束的‘任务’。至于传递更复杂的消息……或许可以,但我无法主动与它沟通,只能被动接受罕岩通过它传来的只言片语。”
“固定的任务,被动的信息,但金乌本身不受限制……”霍去病捕捉着其中的关键。
“也就是说,在罕岩拿到信物之前,这只金乌,或者说金乌一族,可能就一直有类似的行为?比如,定期从这片‘圣地’获取石斛?”
灼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缓缓点头:“将军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我自幼在此培育石斛,对它们的生长周期极为熟悉。以前金乌每月取走的一株,仅仅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不会影响整体繁衍的数量。是一种延续了很长时间的、有节制的‘采摘’。”
霍去病微微颔首。这个信息很重要,意味着赤焰金乌与圣地之间的联系是独立于罕岩的。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力量。
“关于那只金乌,以及你身上的蛊,我会让人留意,看看能否找到破解这百里限制之法。”霍去病看着灼,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当务之急,是稳住临远城的局面。既然你有百里之内的活动余地,或许……可以更主动一些。木吉的鹿角寨,应该就在此范围内吧?”
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立刻明白了霍去病的意思:“鹿角寨确在百里之内!将军的意思是……我可以设法与他建立更稳妥的联系渠道?”
“谨慎行事。”霍去病叮嘱道。
“你的安危,关系到我们与罕岩周旋的这步暗棋。若非必要,不要轻易涉险离开温泉太远。”
“我明白!”灼郑重点头,脸上浮现出许久未见的、带着一丝希望的神采。“我会小心把握分寸。”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洞外,暴雨渐歇。
霍去病对灼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但“百里之界”这个明确的限制,以及灼因此展现出的合作姿态,让他决定暂时继续维持这层盟友关系。
而灼,在感受到一丝挣脱枷锁的希望的同时,也深知自己仍行走在深渊边缘。
两人各怀心思,在这雨后的寂静中,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暴雨停歇,天色微明。伤者在灼的救治下已脱离危险,虽仍虚弱,但性命无虞。
霍去病不再久留,留下两名护卫协助灼并暗中观察,自己则与苏沐禾、王虎等人带着伤者返回临远城。
临行前,灼将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小袋递给苏沐禾,他的脸色在晨曦中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苏哥。”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虚弱,却十分郑重。
“这里面是三颗‘清心丸’,虽不能根治‘腐骨毒’,但若再有人中招,服下此药可护住心脉十二个时辰,毒素蔓延会大大减缓……至少,能撑到将他送来我这里。”
苏沐禾接过药袋,入手微沉,带着草药的清苦气息。
他深深看了灼一眼,没有多问,只是颔首道:“多谢。我们会谨慎使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