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幸不辱命!”他抹了把汗,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
我点点头,走上前,一把扯下那张早已失去邪异力量的“堂单”和牌位,三两下撕得粉碎。又将牌位前的香炉端起,里面积攒的厚厚香灰散发出陈腐的气息,被我直接倒进垃圾桶。虚乙则再次掐诀念咒,取出一道“净宅符”,点燃后在房间内仔细地熏燎每一个角落,口中低诵着清净安宅的咒文。淡淡的、带着艾草清香的烟雾弥漫开来,驱散着最后残留的阴冷和污秽。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透过窗户,在重新变得清朗的房间里投下温暖的光斑。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一股强烈的饥饿感瞬间涌了上来。
“走!”我拍拍虚乙的肩膀,感觉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叫,“带你尝尝真正的锦州烧烤!管饱!”
城市的霓虹早已点亮,将锦州的夜晚渲染得喧闹而充满烟火气。我们没开车,循着记忆和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勾魂夺魄的炭火焦香,步行穿过几条熟悉的街巷。最终,在一处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街角,找到了那家挂着“老四烧烤”招牌的老店。
店门外的人行道上,早已密密麻麻支满了简易的折叠桌椅。食客们围坐一团,大声谈笑,杯盘碰撞,冰镇啤酒瓶叮当作响。巨大的炭火炉子就架在店门口,烧烤师傅脖子上搭着毛巾,古铜色的皮肤上油光发亮,在熊熊炭火映照下如同镀了一层金。他双手翻飞,几十串各式肉串在通红的炭火上方飞舞跳跃,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爆响,腾起带着浓烈肉香的白色烟雾。
“嚯!这阵仗!”虚乙看得眼睛都直了,喉结上下滚动,刚才除妖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对美食最原始的渴望。
我们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张空桌坐下。穿着油渍麻花围裙的服务员大姐拿着点菜单风风火火地过来,嗓门洪亮:“两位吃点啥?咱锦州烧烤,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有烤不了的!”
虚乙早已按捺不住,几乎把脸贴到了菜单上:“羊肉串!要大串!肥瘦相间的!羊排!羊腰子!鸡翅!鸡脆骨!鱿鱼!多春鱼!烤韭菜!烤茄子!烤馒头片!哦对,还有那个……蝉蛹!听说你们这烤蝉蛹一绝!”他语速飞快,生怕点慢了。
大姐刷刷记着,咧嘴一笑:“小伙子懂行!再来点咱家秘制的蒜蓉辣酱?锦州烧烤的灵魂就在这酱上!”
“要!必须的!再来一打冰镇老雪!”虚乙豪气干云地补充。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很快,一个巨大的、边缘被炭火熏得漆黑的铁盘端了上来。上面堆得如同小山!刚离开炭火的肉串、海鲜、蔬菜,滋滋作响,热气腾腾,混合着孜然、辣椒面、芝麻以及秘制酱料的霸道香气,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我们淹没!
虚乙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串油光发亮、肥瘦相间的羊肉串。那肉块切得豪迈,烤得外焦里嫩,边缘带着迷人的焦褐感。他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滚烫的肉汁瞬间在口中爆开,混合着炭火的焦香、羊肉特有的浓郁、孜然的辛香和秘制酱料的咸鲜微辣……那滋味仿佛在味蕾上炸开了一朵烟花!
“唔——!”虚乙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长长的、近乎呻吟的赞叹,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蠕动着,含糊不清地嚷道,“师兄!绝了!真绝了!这羊肉串……外头那层焦壳子,香脆!里面这肉,嫩得……嫩得跟豆腐似的,还爆汁儿!这酱……我的天,又香又辣又有点回甜!绝配啊!”他一边说,一边又狠狠撸下一块肉,烫得直吸气也舍不得吐出来。
他又拿起一串烤得金黄油亮的鸡翅,表皮酥脆得咔嚓作响,内里的鸡肉却鲜嫩多汁。再尝一口烤得软糯喷香的茄子,蒜蓉酱汁完全浸透,带着炭火气。还有那外酥里韧的烤油边,咬劲十足;烤得微焦、内里绵软的馒头片,蘸上那秘制酱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服了!真服了!”虚乙吃得满嘴流油,额头上沁出细汗,一边灌着冰凉的啤酒,一边含糊地感慨,“以前吃的那些烧烤,跟这一比……那都叫啥玩意儿啊!同样是肉,同样是火,这锦州人……咋就能烤出这绝世美味儿来?这手艺,绝了!真没白来!”他此刻的表情,比刚才在灵境中请下关元帅还要虔诚和满足。
风卷残云,铁盘里的“小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了下去。冰凉的啤酒冲淡了烧烤的烟火气,也带走了最后一丝除妖的紧张。胃里被温暖扎实的食物填满,身体松弛下来,疲惫感如同退潮般涌来,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大快朵颐的惬意。我们靠在廉价的塑料椅背上,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听着满耳的锦州乡音,感受着这座辽西小城夜晚最鲜活、最接地气的生命力。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简单洗漱。躺在自己少年时代睡过的旧床上,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汽车鸣笛,更显得夜晚的宁静。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几乎是沾着枕头,我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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