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被这目光刺得一哆嗦,急忙追问:“那……那该如何是好?求道长指点迷津!”他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云清沉吟片刻,缓缓伸出四根手指:
“其一,广积福德。行善莫问前程,多助孤寡贫弱,扶危济困。自身福德深厚,自有天地正气相护,邪魔难侵,此乃最上乘的护身符,亦是保家宅长久安宁的根本。”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玉坠地,敲在赵总心上。
“其二,谨守密藏。祖坟新址,务必慎之又慎,除今日在场绝对心腹,绝不可再泄于外人。你自身及至亲的生辰八字、毛发指甲、贴身旧物,皆需妥善保管,万勿落入居心叵测者之手。此等邪术,多需媒介方可施为。”
“其三,供奉神明。若宅院宽敞,可选一清净之所,延请真正有道行、懂仪轨的法师,恭请一尊护家正神如真武大帝、关圣帝君神像入宅。需以诚心供奉,晨昏香火不断,诵念经文,非为临时之举,实为家中常驻一道清正光明之气场,驱散阴霾,震慑宵小。”
“其四,未雨绸缪。可寻访一位真正有道行、有担当且信得过的玄门中人,订立长期护持之约。无需时刻跟随,但需在关键时能及时出手,或定期为家宅做清静加持,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此人需谨慎选择,宁缺毋滥。”
他放下手指,目光平和地看向赵总:“此四者,非权宜之计,乃长久安身立命之策。尤以首条‘积德行善’为根基核心。行善非交易,乃是养自身浩然之气,此气一成,百邪自避。”
赵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道:“李道长!这第四条,能否就请您……” 他眼中充满热切的恳求。
李云清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浅如山中流云,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赵老板抬爱了。贫道山野散人,疏懒惯了,大半心思只在清修悟道上。护持一事,职责深重,非我所长,亦非我愿。此事了结,我自当归山。您若遇急难,可再行联系我。至于长期护持人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您可再寻访真正合适的贤能。” 他的拒绝温和却坚定,如同磐石。
钱师傅适时拍了拍赵总的手臂,低声道:“赵总,李道长师徒一脉,向来如此。张道长当年便是这般超然物外,非生死攸关的大事,绝不下山。强求不得啊。”
赵总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后的明悟。他看着那枚静静躺在餐巾上的乌黑邪钉,又看向李玄清那双洞悉世情却清澈无垢的眼睛,心中翻腾的恐惧和戾气,竟奇异地被一种更宏大、更踏实的东西缓缓压了下去。行善积德……这朴素的四个字,此刻竟比任何高深的法术都显得更有力量。
“我明白了,多谢道长金玉良言!”赵总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那眼下这钉……”
“事不宜迟。”李玄清站起身,目光落在那枚阴髓透骨钉上,平静无波,“明日午时,破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邪祟的决然。包间内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的喧嚣灯火,只有桌上那盏暖黄的灯,映着那枚邪异的黑钉和道人清癯而坚定的侧影。一场无声的较量,在灯火通明的城市深处,悄然拉开了序幕。
当晚赵总陪同李道长,钱师傅都在酒店入住,以方便明天清晨一早去做事。
清晨一早,秘书开着商务车来到酒店接赵总他们三位,汽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铺就的私家车道,稳稳停在半山别墅那两扇气派的雕花铁艺大门前。山风带着寒意掠过修剪齐整的冬青树丛,发出细微的呜咽。赵总率先推门下车,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侧身对后座的李云清与钱师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钱师傅,到家了,里面请,喝杯热茶暖暖。”
李云清道长却并未立刻举步。他站在车旁,那双清亮得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睛,缓缓扫过眼前这栋在天光下显出巨大轮廓的奢华别墅。他的目光并非审视建筑的华美,更像在捕捉某种无形之物,神情专注而凝重,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警惕。清风拂动他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下摆,整个人像一柄沉入剑鞘的古剑,敛去了锋芒,却散发出更深的寒意。
“李道长?”赵总心头那点刚松下的弦又悄然绷紧,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紧张,“进去喝茶呀?外面风凉。”
李云清抬起右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微微闭目,复又睁开,目光如无形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别墅的外墙、屋顶、乃至庭院中精心布置却莫名显得有些僵硬的景观石。沉默持续了约莫一分钟,在这山间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漫长。他转向赵总,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份量:“赵总,这宅邸,您何时购入?”
“大概……五六年前吧,”赵总努力回忆着,“项目刚建成就定下了。怎么?”他下意识地环顾自己这耗费巨资打造的安乐窝,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攫住了他,“是这房子……又有什么问题?” 经历了祖坟惊魂,他此刻已是杯弓蛇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