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凤逆天 第229章 府门深掩与无声的讯号

镇北侯府坐落在京城西侧，并非最显赫的坊区，却自有一股沉淀下来的威严。黑漆大门紧闭，门前石狮肃立，与街市的热闹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车队抵达时，并未引起太多骚动，早有得了消息的府中管事带着下人静候一旁，动作麻利地卸下行李，引入侧门，一切井然有序，透着一股经历过风浪的沉稳。

王魁跳下马车，看着这熟悉的府邸，激动地差点想扑上去抱一抱那石狮子，好歹忍住了。他挺直腰板，努力做出沉稳干练的样子，指挥着下人安置他那几箱“宝贝”，尤其是反复叮嘱要轻拿轻放那些瓶瓶罐罐和所剩不多的“战略物资”。

沈惊鸿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马夫，目光扫过府门上方那块先帝亲笔御赐、如今却略显沉寂的“镇北侯府”匾额，眼神复杂。这里，曾是她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所在，也曾是沈家蒙难、血流成河的地狱，如今，是她复仇归来、重立根基的堡垒。

“侯爷，您回来了。”老管家沈忠迎了上来，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如既往的恭谨。他是沈家的老人，也是少数在那场浩劫中幸存并坚守至今的忠仆之一。

“忠叔，辛苦。”沈惊鸿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许。对于这些始终不离不弃的旧人，她心中自有温情。

“府中一切安好，只是…”沈忠略一迟疑，压低声音，“近来京中暗流涌动，尤其是您离京这段时间，各方耳目对侯府关注更甚往日。”

沈惊鸿眼神微冷：“无妨，我已知晓。”她顿了顿，问道，“宫里…可有消息？”

沈忠摇了摇头：“苏…苏大人那边，并无明旨或口谕传来。不过，三日前，大人曾遣心腹送来几盆新开的墨菊，说是给侯爷赏玩，现已安置在您书房外的暖阁里。”

墨菊？在这个时节？沈惊鸿心中一动。苏瑶光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她立刻道：“我去书房。”

\\-\\-\\-

书房依旧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冷硬、简洁，除了必要的书籍和地图，并无多少装饰。唯有窗边暖阁里，那几盆姿态奇崛、花色深沉的墨菊，为这冰冷的空间添上了一抹不合时宜的雅致与…诡异。

沈惊鸿走到墨菊前，指尖轻轻拂过那丝绒般的花瓣。如今并非墨菊的花期，这几盆却开得正好，显然是用了特殊方法催熟。苏瑶光送来这个，绝不仅仅是为了赏玩。

她凝神细看，目光掠过花盆的泥土、枝叶的朝向、甚至花瓣上细微的露珠痕迹。忽然，她的目光在其中一盆墨菊的根部定住了——那里，有一片花瓣并非自然卷曲，而是被人为地、极其巧妙地折成了一个细小的、箭头般的形状，指向书桌的方向。

沈惊鸿走到书桌前，顺着那“箭头”无形的指引，目光落在桌案一角那方看似随意摆放的、雕刻着蟠螭纹的端砚上。她伸出手，指尖在冰凉的砚台上细细摩挲，当触碰到砚台底部某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凸起时，她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砚台侧面，弹出了一个薄如蝉翼的暗格。里面，只有一张卷起的、不过手指粗细的纸条。

沈惊鸿取出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

“蛇已惊，静待归。”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沈惊鸿一眼便认出，这是苏瑶光的笔迹。

蛇已惊…指的是“影渊”背后的终极boSS，那条隐藏最深的“蛇”？苏瑶光已经查到了关键线索，甚至可能已经打草惊蛇？静待归…是在等她回来，共同发动最后一击？

一股混合着振奋、担忧与凛然的情绪涌上心头。瑶光在京中，果然没有一刻停歇，甚至在她归来之前，就已经将网撒到了最关键的位置。

她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她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腕间契约传来的感应，此刻带着一种同步的、冰冷的锐意，仿佛另一把剑，也已出鞘三寸，只待双剑合璧。

\\-\\-\\-

王魁好不容易安顿好自己的“家当”，又监督厨房准备了几个沈惊鸿平日爱吃的清淡小菜（他坚持认为姑奶奶一路劳顿，需要先清清肠胃，大鱼大肉稍后再说），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到书房外求见。

“姑奶奶，晚膳备好了，您先用点？这一路都没好好吃东西…”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沈惊鸿站在窗边的背影，那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寂。他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沈惊鸿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平时的冷峻：“先用膳。之后，你去一趟‘三味堂’，见徐大夫，将我们江南所得，尤其是关于那‘圣物’和令牌之事，尽数告知于他。问他，可有克制那阴邪之物的法门或线索。”

王魁一听有正事，立刻收起嬉皮笑脸，肃然应道：“是！属下明白！保证完成任务！”他心里已经开始打腹稿，琢磨着怎么跟徐老描述那水下玉茧的邪门和那令牌的诡异，才能既准确又生动，最好还能顺便讨点新研制的“保命良药”。

看着王魁领命而去的肥胖背影，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缓和。这个活宝，或许武功智谋都不算顶尖，但他的忠诚和那股子总能歪打正着的运气，以及这府中因他而多出的几分烟火气，在此时，都显得弥足珍贵。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京城夜色渐浓，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这座巨大城市的轮廓，也掩盖了其下涌动的无数暗流。

蛇已惊。

她既已归来，这场持续了两世的复仇与守护之战，便该进入最后的阶段了。瑶光，等我，我们…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