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那声带着哭腔和“圣光”加持的呐喊在沙海上空回荡,配合着他吮吸“圣灰”后陶醉的表情,效果…异常显着。
商队那边紧绷的肃杀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几十个彪悍的汉子面面相觑,脸上的警惕被茫然、困惑和一种看珍稀动物般的稀奇取代。领头那刀疤脸汉子嘴角抽搐得如同抽筋,手中的弯刀最终还是彻底垂了下去。
“头儿…这…唱的是哪出?”一个年轻护卫凑近刀疤脸,低声问道,眼睛还直勾勾盯着沙丘上那个抱着破陶片、满脸“圣洁”的胖子。
刀疤脸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努力平复被王魁冲击波震荡的心神。他目光越过王魁这个“显眼包”,落在沙丘顶端。抱着婴儿的红发女子(沈惊鸿)气质沉凝如山岳,赤足站在滚烫沙地上竟毫无异色,那双赤金色的眼眸扫过来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他这个刀头舔血的汉子都心头一凛。她身边那位清丽女子(苏瑶光)虽然面色苍白,衣衫狼狈,但眉宇间那股清贵之气却遮掩不住。后面跟着的壮汉(石磊)如同铁塔,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硬茬子。还有老者(钱伯)怀中的病弱孩子(小安子)和两个明显吓坏了的半大小子(二狗三驴)…
这组合,怎么看也不像打家劫舍的沙匪,倒真像落难的贵人…带着个脑子可能被沙漠烤坏了的厨子。
“戒备解除!原地待命!”刀疤脸最终还是沉声下令,但眼神依旧警惕。他独自一人,手按刀柄,大步朝着沙丘走来。步伐沉稳,带着北漠汉子特有的彪悍。
沙丘上,王魁看到对方头领走来,而且放下了刀,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腰杆挺得更直了,绿豆小眼闪烁着“酸圣外交大获成功”的得意光芒。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再来一番“圣光”感召。
“闭嘴。”沈惊鸿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王魁一个激灵,到了嘴边的“圣谕”又咽了回去,缩了缩脖子,抱着他的“圣骸”退后半步。
苏瑶光上前一步,对着走来的刀疤脸汉子,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却不失礼数:“这位大哥,我等确非歹人。遭逢变故流落此地,同伴伤疲交加,稚子更是急需饮水,还望行个方便。”她言语简洁,直接点明困境和需求,姿态不卑不亢。
刀疤脸在距离众人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尤其在沈惊鸿和她怀里的婴儿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婴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眉心一点红痕在夕阳下若隐若现,煞是可爱。他脸上的刀疤微微牵动,硬朗的神色缓和了一丝。
“北漠深处,人迹罕至。你们这副模样…确实不像沙匪。”刀疤脸声音粗粝,带着沙砾感,“水可以给,但来历需说清。否则,休怪乌尔汗不讲情面!”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带着警告的意味。
“乌尔汗大哥,”苏瑶光从善如流,心思电转,“我等本是…大周西境行商,途中遭遇百年不遇的黑沙暴,驼队失散,货物尽毁,侥幸逃得性命,却迷失了方向…”她编造的身份合情合理,黑沙暴是北漠的噩梦,也是最好的掩护。她刻意隐去了地下死城和方尖碑的惊悚部分。
“黑沙暴?”乌尔汗眉头一皱,看了看众人狼狈至极、几乎衣不蔽体的模样,又看了看那红发女子赤足踏沙却安然无恙的反常,心中疑虑未消,但对方言辞恳切,又有婴儿在侧,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众人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王魁更是激动得差点又要对怀里的“圣骸”顶礼膜拜,被石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跟着乌尔汗走下沙丘,来到商队营地。商队汉子们虽然放下了武器,但目光依旧带着审视和好奇,尤其是对王魁和他怀里那块破陶片,以及气质迥异的沈惊鸿姐妹。
“阿图!拿水囊来!”乌尔汗吩咐一声。
一个年轻护卫立刻捧着一个鼓胀的皮质水囊跑了过来,小心地递给苏瑶光。水囊入手沉重,带着皮革和清水特有的、令人心安的冰凉感。
“多谢!”苏瑶光郑重道谢,立刻将水囊递给早已望眼欲穿的钱伯。钱伯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先喂了蔫蔫的小安子几口清水。小家伙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吞咽着,小脸恢复了一丝生气。随后钱伯才自己喝了几口,又将水囊递给二狗三驴。
石磊也分到了一些,他喝得很克制,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沈惊鸿抱着妹妹,并未第一时间去喝水。小家伙似乎并不太渴,乌溜溜的大眼睛依旧好奇地打量着商队,目光时不时瞟向那辆被严密守护的深褐色毡车。苏瑶光将水囊递到她面前时,她才接过,仰头喝了几口。清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凉,但体内新生的力量对这点消耗毫不在意。
王魁是最后一个分到水的。他接过水囊时,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对着水囊念念有词:“多谢酸圣老爷指引!圣水解渴,恩同再造!”然后才“咕咚咕咚”灌了个痛快,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水囊口,仿佛要把最后一丝“圣味”也舔干净。这举动又引来商队汉子们一阵低低的哄笑。
“乌尔汗大哥,多谢援手。不知贵商队欲往何处?”苏瑶光趁着众人饮水的间隙,试探着问道。她需要确定方向是否一致。
“往东,去碎叶城。”乌尔汗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沈惊鸿,“你们呢?”
“巧了,我们也是往东,希望能随贵商队同行一段,到有人烟处再做打算。当然,我们不会白吃白喝,若有差遣,力所能及之处,必不推辞。”苏瑶光立刻接口。碎叶城是西域重镇,也是回大周的重要中转点,方向一致!
乌尔汗沉吟片刻。带着这群来历不明的人,确实有风险。但看对方气度不凡,尤其是那红发女子,绝非池中之物。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强援在危机四伏的北漠也是好事。他目光再次扫过沈惊鸿,看到她赤足踏沙、怀中婴儿安睡的模样,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需守规矩,夜间不得随意走动,尤其…”他顿了顿,目光瞥向那辆深褐色毡车,“不得靠近大祭司的圣车。”
大祭司?圣车?
苏瑶光和沈惊鸿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支商队,果然不简单。
“多谢!我们定当遵守规矩!”苏瑶光应承下来。
有了商队的庇护,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商队汉子们虽然依旧带着审视,但戒备心明显降低了不少。有人给众人分了些干硬的馕饼和肉干。虽然粗糙,但在饥肠辘辘的众人眼中,无异于珍馐美味。王魁更是对着分到手的肉干一通“圣光加持”,才小心翼翼地啃起来,仿佛那是酸圣老爷赐下的圣餐。
夜幕降临。
无垠的沙海褪去了白日的酷热,迅速被冰冷的黑暗笼罩。巨大的星穹如同倒扣的墨玉盘,镶嵌着无数璀璨的钻石,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一弯冷月悬在天边,洒下清冷的银辉,给连绵的沙丘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边。
商队在古道旁背风处扎营。骆驼跪卧成圈,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毡车围在中央,篝火在营地中央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驱散着沙漠夜晚的寒气,也映照着围坐的人们疲惫却放松的脸。空气中弥漫着烤馕和肉干的香气,还有骆驼身上特有的膻味。
石磊靠坐在一辆毡车旁,闭目养神,但耳朵时刻捕捉着周围的动静。钱伯抱着喝了水、吃了点东西后沉沉睡去的小安子,也疲惫地打着盹。二狗三驴裹着商队好心人给的旧毡毯,蜷缩在篝火旁,早已进入梦乡。
王魁则抱着他那块被擦得锃亮(自以为)的破坛子碎片,凑在篝火旁,对着几个年轻好奇的商队护卫,唾沫横飞地讲述着“酸圣老爷”的“显圣事迹”。从如何用酸坛圣物砸退铁傀儡(被他描述成身高十丈、眼冒绿光的沙漠巨魔),到如何用圣灰止渴引来商队救援(省略了他吮吸手指的细节),讲得绘声绘色,添油加醋。
“…说时迟那时快!俺老王高举圣物,大喝一声‘酸圣老爷在此!’,那巨魔当时就吓尿了…呃…吓退了!那圣光,啧啧,比这篝火亮一百倍!”王魁说得兴起,还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破陶片。
几个年轻护卫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这胖子满嘴跑骆驼,但白天他那舔手指的“壮举”和商队头领的态度,又让他们觉得这人可能…真有点邪门?其中一个护卫忍不住问道:“王…王大哥,那你这圣物…能…能给我们看看吗?”
“看?当然能看!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王魁一脸神圣,小心翼翼地将破坛子碎片捧高一点,让篝火的光芒映照在上面那点干涸的黑渍,“看见没?这就是圣髓!酸圣老爷力量的结晶!沾一点,包治百病,遇难呈祥!”
几个护卫伸长脖子,看着那点不起眼的黑灰,眼神半信半疑。
另一边,苏瑶光、沈惊鸿和乌尔汗围坐在稍远一点的篝火旁。妹妹在苏瑶光怀里已经睡着了,小脸恬静。
“苏姑娘,沈姑娘,”乌尔汗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四溅,“恕我直言,二位绝非寻常行商。沈姑娘赤足踏沙,步履生光,这等本事,乌尔汗走南闯北,闻所未闻。”他目光炯炯,带着试探。
苏瑶光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反而问道:“乌尔汗大哥见多识广。不知贵商队护送的那位‘大祭司’,又是何方神圣?去碎叶城所为何事?”
乌尔汗眼中精光一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篝火在他刀疤纵横的脸上跳跃,显得有几分狰狞,也有几分坦诚。
“告诉你们也无妨。”他压低声音,“车里的是我们金狼王庭的‘月神大祭司’阿娜尔大人。此行是奉狼王之命,前往碎叶城,与北庭都护府…商议要事。”他话语含糊,但“金狼王庭”、“月神大祭司”、“北庭都护府”这几个词,却让苏瑶光心中瞬间掀起了波澜!
金狼王庭!北漠草原最强大的势力之一!月神教更是草原上信仰最广、影响力最深的神权力量!他们的大祭司秘密前往大周北境的军事重镇碎叶城,与北庭都护府“商议要事”?
这绝非简单的商贸往来!联想到“龙蛇之变”的预言,和北漠可能存在的异动…苏瑶光敏锐地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这绝非巧合!她们在沙漠中遇到这支商队,恐怕也暗含天意!
沈惊鸿赤金色的眼眸在篝火映照下如同跳动的熔金,她虽未开口,但显然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寻常。怀里的妹妹在睡梦中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小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凄厉、短促、充满了警讯意味的号角声,猛地撕裂了沙漠夜晚的宁静!声音来自营地外围的暗哨!
“敌袭——!!!”
凄厉的嘶吼伴随着号角声瞬间响起!
整个营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
“抄家伙!”
“保护圣车!”
乌尔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瞬间弹起,拔出腰间弯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篝火旁的商队汉子们反应极快,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瞬间抄起武器,扑向各自的防御位置!营地中央那辆深褐色毡车周围,更是瞬间围上了七八个气息格外彪悍的护卫!
石磊早已在号角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握紧了朴刀,巨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挡在苏瑶光和沈惊鸿身前!钱伯紧紧抱着被惊醒、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安子。二狗三驴连滚爬地躲到毡车底下。
王魁正对着几个护卫吹嘘他的“圣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破坛子碎片差点掉进火堆。“俺的圣骸!”他怪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绿豆小眼惊恐地望向营地外围的黑暗。
只见营地外围,骆驼组成的屏障外,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道黑影!他们如同鬼魅般从沙丘后涌出,动作迅捷无声,借着夜色的掩护,飞快地朝着营地逼近!手中兵刃反射着冷月寒光,带着浓烈的杀意!
“是黑沙盗!是‘秃鹫’赫连骨的人!”有眼尖的护卫借着篝火光认出了对方衣甲上的秃鹫标记,发出惊骇的叫声!
黑沙盗!北漠最凶残、最狡猾的沙匪!首领“秃鹫”赫连骨更是凶名赫赫,手段残忍,专挑商队下手,劫掠屠戮,不留活口!
“放箭!”乌尔汗怒吼!
嗖!嗖!嗖!
商队中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立刻还击!箭矢破空,射入黑暗,传来几声闷哼和倒地声。但更多的黑影如同潮水般涌来,速度极快!
“结阵!挡住他们!”乌尔汗挥舞弯刀,带着最精锐的护卫顶在了最前面!刀光闪烁,瞬间与扑上来的沙匪撞在一起!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战斗瞬间白热化!商队汉子虽然悍勇,但沙匪人数众多,又是有备而来,不断冲击着防线!营地外围的骆驼被惊得嘶鸣站起,阵型开始松动!
“保护大祭司!”乌尔汗浴血奋战,一刀劈翻一个沙匪,朝着毡车方向怒吼!几个沙匪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如同毒蛇般扑向中央那辆深褐色的毡车!
守护在毡车旁的护卫怒吼着迎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啊——!”一声护卫的惨叫,一个沙匪突破了防线,手中淬毒的弯刀带着狞笑,狠狠劈向毡车紧闭的门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金红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毡车之前!
是沈惊鸿!
她不知何时已将怀中的妹妹交给了苏瑶光。此刻,她赤足立于冰冷的沙地上,赤红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赤金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扑来的沙匪。面对那带着腥风的淬毒弯刀,她不闪不避,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她的手掌白皙如玉,肌肤下流淌的金红纹路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对着那劈落的弯刀,她只是屈指,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铁交鸣!
那沙匪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弯刀传来!那精钢打造的淬毒弯刀,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寸寸碎裂!无数碎片倒卷而回,深深嵌入他自己的手臂和胸膛!
“噗!”沙匪狂喷鲜血,如同被狂奔的骆驼撞中,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沙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静!
短暂的死寂!
无论是正在厮杀的商队护卫和沙匪,还是扑向毡车的其他沙匪,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恐怖如斯的一幕惊呆了!
弹指碎刀!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沈惊鸿没有理会周围的惊骇。她赤金色的眼眸扫过那几个突破防线的沙匪,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那几人被她目光扫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握刀的手都开始颤抖!
“滚。”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沈惊鸿口中吐出。声音不大,却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沙匪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杀意!
那几个沙匪如同被赦免般,怪叫一声,竟然真的调头就跑,连滚爬地冲向黑暗的沙丘,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这一幕,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连悍不畏死的黑沙盗,都被一个“滚”字吓破了胆?!
“杀!”乌尔汗最先反应过来,抓住沙匪瞬间的混乱和胆寒,怒吼着带头发起了反冲锋!商队护卫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
沙匪的攻势瞬间崩溃!首领赫连骨在远处黑暗中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似乎也慑于沈惊鸿那恐怖的实力,不敢再战,尖啸一声,残余的沙匪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茫茫沙海夜色之中。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营地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篝火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劫后余生、喘息未定的众人。
乌尔汗拄着沾血的弯刀,剧烈喘息着,目光复杂地看向站在毡车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沈惊鸿。月光洒在她身上,赤发金眸,肌肤下流淌着淡淡的金红纹路,如同降临沙漠的神女。刚才那弹指退敌的恐怖实力,绝非人力所能及!
“多谢…沈姑娘援手!”乌尔汗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抱拳行礼。这一次,他的语气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其他商队护卫也纷纷投来感激和敬畏的目光。王魁抱着他的破坛子碎片,在篝火旁挺直了腰板,一脸与有荣焉:“看见没!这就是俺们酸圣老爷庇护的威能!沈姑娘定是得了酸圣老爷的真传!”他这逻辑清奇的脑补,让紧张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那辆深褐色的毡车门帘,被一只白皙、戴着繁复银饰的手,轻轻掀开一角。
一个身披月白色祭司长袍、面覆轻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双如同沙漠夜空般深邃、沉静的眼眸,却透过面纱,静静地落在了沈惊鸿的身上。
她的目光,在沈惊鸿身上流淌的金红纹路,以及苏瑶光怀中熟睡婴儿眉心的印记上,停留了许久。
“来自东方的贵客,”一个空灵、如同月光流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月神的光辉指引我们相遇。请随我入帐一叙,金狼王庭的友谊,将向您敞开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