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冰冷空洞,在破败土屋的死寂中幽幽回荡:
“娃…饿了…”
苏瑶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怀中紧抱着襁褓里气息奄奄的妹妹,指尖扣住的淬毒银针几乎要嵌入掌心。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蛛网,瞬间笼罩了门口那佝偻的身影。
没有心跳。
没有呼吸。
没有属于活物的温度。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令人窒息的麻木,以及那挥之不去的冰冷窥视感。
这绝不是活人!
那枯瘦如鸡爪的手依旧固执地指着襁褓,乱发下似乎有视线穿透发丝,黏在妹妹苍白的小脸上。那目光没有恶意,没有贪婪,只有一种…空洞的、执拗的关切?这反而比纯粹的恶意更令人毛骨悚然!
“不劳费心。”苏瑶光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和戒备,“我们自有打算。”
她调动起契约传递来的最后一丝力量,微弱却坚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屏障,将自己和妹妹牢牢护住。同时,那几枚淬毒的银针在袖中蓄势待发,针尖闪烁着幽蓝的寒光,随时准备撕裂这诡异的平静。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浓雾在破门外无声翻涌。
那佝偻的身影似乎对苏瑶光的拒绝毫无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像一尊风化在岁月里的泥塑。只有那只枯手,固执地悬在半空,指向襁褓。
怀里的妹妹似乎被这凝滞的、充满压迫感的气氛惊扰,小嘴无意识地扁了扁,发出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哭腔的嘤咛。这声细若蚊蚋的哼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僵局!
门口那如同泥塑的身影,动了!
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在强行运转。那只枯瘦的手缓缓收回,探入自己那件破烂肮脏、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粗布衣襟里,摸索着。
苏瑶光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指尖的银针蓄势待发!
然而,那枯手掏出来的,并非预想中的凶器或毒物。
那是一个同样破旧、布满污渍的小小陶碗。碗口缺了一角,碗身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会散架。碗里盛着半碗粘稠的、颜色浑浊的液体。那液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灰白色,像是某种植物根茎被捣烂后的汁液,又像是放置过久的米浆,表面还漂浮着几丝可疑的、如同霉菌般的絮状物。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霉变和一丝若有若无甜腥气的古怪味道,随着陶碗的出现,幽幽地飘散开来。
老妪端着这碗浑浊的液体,再次极其缓慢地、以一种非人的僵硬姿态,朝着苏瑶光的方向递了过来。干瘪的嘴唇在乱发下微微开合,重复着那空洞的话语:“奶…给娃…喝…”
看着那碗浑浊不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奶”,苏瑶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鬼东西给婴儿喝?这比王魁的浓缩卤汁还要命百倍!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拿开!离我们远点!”
这一次,她的拒绝带上了实质性的精神压迫!无形的精神力如同冰冷的浪潮,猛地推向门口!
那佝偻的老妪被这股力量推得微微后仰了一下,枯瘦的身体晃了晃,如同风中残烛。但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只是那递碗的动作僵住了。乱发下,空洞的视线似乎第一次聚焦在苏瑶光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仿佛不明白对方为何拒绝这“好意”。
就在这时——
“哇啊——!!!”
怀里的妹妹似乎被苏瑶光陡然爆发的精神力惊扰,也可能是被那碗“奶”的古怪气味刺激,积攒的恐惧和不适终于爆发!一声嘹亮、尖锐、穿透力十足的啼哭猛地炸响!哭声在狭小的土屋和死寂的废墟中疯狂回荡,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这哭声如同一个信号!
门口那端着“奶”碗、僵立不动的老妪,乱发下那双空洞的眼睛猛地转向啼哭的婴儿!那目光不再是空洞和困惑,瞬间被一种近乎贪婪的、难以言喻的炽热所取代!她端着碗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液体在破碗里晃荡,几乎要泼洒出来!
“娃…娃…”老妪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急切和癫狂!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与外表不符的速度,端着那碗浑浊的“奶”,直直地朝着苏瑶光怀里的婴儿扑来!动作僵硬却迅捷,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找死!”苏瑶光眼中寒光大盛!杀意如同实质!扣在指尖的淬毒银针瞬间化作三道肉眼难辨的幽蓝寒芒,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老妪的咽喉、心口和端着碗的手腕!同时,她抱着妹妹的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入肉声!
银针精准命中!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或倒地声并未传来!
那老妪的身体只是被银针的力道带得再次晃了晃,向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被射中的手腕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几滴浑浊的、如同泥浆般的灰黑色粘液渗出。咽喉和心口的银针没入破衣,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她只是微微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点渗出的粘液,仿佛有些不解,又抬起头,那双在乱发下变得炽热的眼睛,依旧死死锁定在啼哭的婴儿身上!
无效?!物理攻击无效?!
苏瑶光心头剧震!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老妪似乎被手腕的“伤”激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再次迈开僵硬的步伐,无视那三枚致命的银针,执着地端着那碗浑浊的“奶”,继续逼近!那股冰冷的、粘稠的窥视感瞬间变成了实质性的压迫!
苏瑶光抱着啼哭不止的妹妹,背靠土墙,退无可退!契约另一端,沈惊鸿的气息依旧微弱而混乱,远水解不了近渴!精神力消耗巨大,银针无效…一股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她!
难道真要栽在这鬼地方?栽在一个不人不鬼的老妪手里?妹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瑶光脑中如同电光火石!她猛地想起了袖袋深处…那块王魁临别时塞给她、散发着顽强酸馊味的破陶片!
死马当活马医!
她一手紧紧护住啼哭的妹妹,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袖袋,猛地掏出那块沾着泥水、边缘参差、顽固散发着王魁“圣物”气息的陶片!毫不犹豫地,如同挥舞护身符般,朝着那步步紧逼的老妪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滚开!!!”
破陶片带着苏瑶光灌注其上的最后一丝精神力,如同暗器般旋转着飞出,目标直指老妪那张隐藏在乱发下的脸!
老妪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暗器”毫无防备,或者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啼哭的婴儿身上。
啪嗒!
那块沾着泥水、散发着浓郁酸馊味的破陶片,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老妪干瘪的下巴上,然后弹开,掉落在她破烂的衣襟上。深褐色的卤汁干涸痕迹蹭在了她灰黑色的皮肤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老妪向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浑浊空洞的视线落在自己衣襟上那块散发着“异香”的陶片上,又抬起枯瘦的手指,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被蹭到的地方…
下一刻——
“嗬…嗬嗬…”
一种极其怪异、如同破风箱被剧烈拉扯的声音,猛地从老妪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痛苦,更像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极致的厌恶和…恐惧?!
她那炽热锁定婴儿的目光瞬间溃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惊惶!仿佛沾到了世上最污秽、最可怕的东西!她端着那碗浑浊“奶”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灰白色的液体泼洒出来!她猛地发出一声尖利到变调的嘶嚎,如同被滚油烫到的猫,再也顾不上近在咫尺的婴儿,转身以比来时更快的、近乎连滚爬的僵硬姿势,仓皇无比地冲出了破败的土屋,一头扎进了门外翻涌的浓雾之中,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半碗浑浊的“奶”泼洒在门口冰冷的泥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土屋内,死寂重新降临。
只有婴儿断断续续的抽噎,和苏瑶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她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本就湿冷的衣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看着门口地上那滩浑浊的液体和消失无踪的老妪,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块“功成身退”的破陶片,一股荒谬绝伦、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王魁…你这酸坛圣物…还真他娘的…有点邪门?!
……
浓雾弥漫,死寂笼罩着嶙峋的怪石滩。
石磊背着沈千山的遗体,每一步都踏在冰冷湿滑的黑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移动的铁塔。王魁搀扶着气喘吁吁的钱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二狗和三驴抬着用石磊外袍裹紧、依旧昏迷的小安子,累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抱怨。
“石…石老大…俺…俺走不动了…”王魁喘着粗气,抱着他那几块用破布小心翼翼包起来的陶片宝贝,“这…这鬼地方,连块干爽地儿都没有…酸圣老爷也不给指条明路…”
“少废话!不想被刚才河里的怪物追上来当点心,就咬牙跟上!”石磊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如雷,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翻滚的浓雾。他背上的沈千山遗体异常沉重,不仅是**的重量,更是那份沉甸甸的守护责任。大小姐独自去寻人,他必须把剩下的人安全带出去!
“俺…俺这不是心疼俺的圣物嘛…”王魁嘀咕着,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怀里破布包的角度,仿佛那是易碎的琉璃。“也不知道大小姐找到真神和小祖宗没…这雾大的,伸手不见五指,连个活物…呸呸呸!连个喘气的都看不见!”
他话音刚落——
“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幼儿哭泣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前方浓雾深处传来!声音飘忽不定,时左时右,充满了无助和凄凉。
所有人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钱伯吓得一哆嗦,差点瘫倒。二狗和三驴抬着小安子的手都开始发抖,脸色煞白。石磊猛地握紧了拳头,肌肉贲张,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什么声音?”王魁绿豆小眼瞪得溜圆,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圣物”,“酸…酸圣老爷显灵了?还是…还是俺听岔了?”
“是…是哭声?”二狗声音发颤。
“像…像小娃子在哭…”三驴牙齿咯咯打架。
石磊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这地方,除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孩子?难道是…陷阱?他缓缓抽出了背后那柄厚重的精钢朴刀,刀刃在浓雾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都别动!我去看看!”石磊沉声下令,将沈千山的遗体小心地靠在一块巨石旁。他示意王魁等人原地戒备,自己则紧握朴刀,如同捕猎的猛虎,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哭声断断续续,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前方十几丈外一块巨大的、如同卧牛般的黑石后面。
石磊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的岩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见惯了江湖厮杀的汉子,也瞬间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块卧牛石的下方,堆积着一小堆惨白色的、大大小小的…骸骨!大多是细小的骨骼,明显属于孩童!骸骨堆旁,蜷缩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体型不大,约莫半人高,全身覆盖着一种湿漉漉的、暗绿色的、如同苔藓和腐烂水草混合而成的粘稠物质,不断往下滴落着腥臭的粘液。它背对着石磊,正低着头,对着那堆骸骨,发出那令人心头发毛的、模仿幼儿哭泣般的呜咽声!更恐怖的是,它那由粘液构成的、如同烂泥般的手臂,正抓着一根细小的、惨白的大腿骨,放在它那没有五官、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绿色粘液的“脸”部位置,仿佛在…“啃噬”?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肉和沼泽淤泥的恶臭扑面而来!
石磊瞬间明白了!这鬼东西在模仿哭声,吸引猎物!目标就是活人,尤其是孩子!
“孽畜!”石磊目眦欲裂,胸中怒火瞬间点燃!想到昏迷的小安子,想到下落不明的小祖宗,杀意如同火山爆发!他不再隐藏,巨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从岩石后冲出,手中沉重的精钢朴刀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朝着那正在“啃噬”骸骨的绿色怪物狠狠劈下!
“给老子死——!!!”
这一刀,蕴含了石磊十成的功力,饱含着愤怒与守护的意志!刀锋未至,凌厉的刀风已经将地面湿冷的雾气都劈开一道真空!
那绿色怪物似乎完全沉浸在“啃噬”和模仿哭泣中,对石磊的暴起发难毫无防备!
噗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
沉重的朴刀毫无阻碍地劈入了那绿色怪物的后背!覆盖其上的粘稠苔藓物质如同烂泥般被轻易切开,露出了下面更加粘稠、如同胶质般的暗绿色“血肉”!
“呜——!!!”怪物发出了与之前模仿哭泣截然不同的、尖锐刺耳的惨嚎!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惊怒!它猛地转过身,那张没有五官、只有一团蠕动绿色粘液的“脸”正对着石磊,粘液剧烈地翻滚着,仿佛在无声地咆哮!被劈开的伤口处,喷溅出大量腥臭的绿色粘液,如同强酸般溅射在周围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石磊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猛地抽刀后撤!他知道这东西的粘液有腐蚀性!
然而,那怪物受伤后凶性大发!它抛下那根大腿骨,身体猛地一缩,再一弹!如同一个巨大的、沾满粘液的绿色弹丸,带着刺鼻的腥风,朝着石磊的面门直扑而来!速度极快!
石磊瞳孔一缩,朴刀横在身前格挡!
砰!
怪物狠狠撞在宽厚的刀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石磊手臂发麻,脚下岩石碎裂!同时,那怪物身体上覆盖的粘液如同活物般,顺着刀身迅速蔓延上来,试图腐蚀刀柄和石磊的手臂!
“滚开!”石磊怒吼一声,内力狂涌,猛地一震刀身!刀身上覆盖的粘液被震飞大半,但依旧有一些顽固地附着着,发出滋滋的声响,精钢打造的刀身竟然冒起了淡淡的青烟!
而就在石磊被这怪物缠住的瞬间——
“啊——!救命啊!!!”
后方传来王魁和二狗三驴惊恐欲绝的尖叫!
石磊心头猛地一沉!糟了!调虎离山?!
他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浓雾如同被无形的手搅动,翻滚得更加剧烈!数道同样覆盖着暗绿色粘稠苔藓物质、形态扭曲的身影,如同从浓雾中“渗”出来的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魁、钱伯和抬着小安子的二狗三驴周围!
这些怪物体型稍小,如同放大版的绿色水蛭,没有明显肢体,靠着粘液的蠕动前行,头部同样是一团不断翻涌的绿色粘液,不断发出那种模仿幼儿哭泣般的呜咽声!它们正缓缓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朝着被包围的几人围拢过去!
钱伯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二狗和三驴抬着小安子,浑身抖如筛糠,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王魁抱着他那破布包裹的陶片“圣物”,挡在昏迷的小安子前面,绿豆小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他一边哆嗦,一边对着那些逼近的绿色怪物破口大骂:
“滚…滚开!你们这些绿毛龟!臭泥鳅!离俺的小安子远点!再…再过来!俺…俺请酸圣老爷发威了!把你们全腌成酸菜疙瘩!”他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手里的破布包,仿佛那是能降妖除魔的法宝。
然而,那些绿色怪物似乎对王魁的“圣物”毫无反应,依旧呜咽着,缓缓逼近。一只怪物蠕动着,距离钱伯已经不足三尺!那翻涌的粘液头部,仿佛随时会扑上去!
“魁子!接住!”石磊目眦欲裂!他被眼前这只受伤的怪物死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情急之下,他猛地将手中那把沾满腐蚀粘液的沉重朴刀,朝着王魁的方向狠狠掷了过去!刀锋呼啸,带着石磊的巨力!
“啊?!”王魁看着那呼啸而来的“大刀片子”,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要抱头蹲下!
“接刀!砍它们!”石磊的怒吼如同惊雷!
王魁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丢开怀里视若珍宝的破布陶片包(陶片哗啦一声掉在泥水里),张开双臂,以一种极其别扭、仿佛接滚烫山芋的姿势,险之又险地接住了那飞旋而来的刀柄!
入手沉重无比,刀柄上残留的粘液带着强烈的腐蚀灼痛感!
“嗷!”王魁被烫得惨叫一声,差点把刀扔出去!但他死死咬牙忍住,绿豆小眼瞬间被逼出了凶光!他看着那离钱伯只有咫尺之遥、正缓缓“低头”似乎要扑上去的绿色怪物,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腌你个肺叶子!”王魁爆发出有生以来最狂野的怒吼,双手抡起那柄对他来说过于巨大的精钢朴刀,也顾不上什么章法,如同抡烧火棍一样,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吃奶的力气,朝着那绿色怪物的“头部”狠狠砸了过去!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下厨的学徒在剁排骨!
砰——噗叽!!!
一声沉闷又带着粘液爆裂的怪响!
刀身狠狠砸在了那绿色怪物翻涌的粘液头部!巨大的力量加上朴刀本身的重量,瞬间将那团蠕动的粘液砸得凹陷下去,飞溅出大量腥臭的绿色汁液!那只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水泡破裂般的哀鸣,整个“身体”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在地上抽搐着,粘液四溢!
“俺…俺砸中了?!”王魁看着自己“杰作”,又惊又喜,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酸圣老爷!俺老王也能砍妖怪了!”他瞬间信心爆棚,抱着那把还在滴淌绿色粘液的朴刀,如同护崽的母鸡,对着周围其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惊得暂时停住的绿色怪物,龇牙咧嘴地挥舞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来啊!再来啊!尝尝俺老王新研发的‘酸菜刀法’!保管把你们剁碎了腌坛子!”
他那滑稽又凶悍的姿态,配上那柄比他人都高的朴刀,竟然真的暂时唬住了那些呜咽的怪物,让它们不敢轻易上前。二狗和三驴也趁机拖着吓瘫的钱伯和昏迷的小安子,往石磊靠拢。
石磊那边,也终于抓住机会,内力狂涌,一拳狠狠砸在缠斗的怪物粘液身躯上,将其震开数步!他趁机脱身,几步冲回众人身边,一把接过王魁手里那把沾满粘液的朴刀,沉声道:“干得好!魁子!守住这里!”
石磊持刀而立,如同磐石挡在众人身前,刀锋指向那些在浓雾中呜咽徘徊的绿色身影。王魁则捡起地上沾满泥水的破布陶片包,看着里面碎得更彻底的“圣物”,心疼得直抽抽,嘴里还在嘀咕:“俺的圣物…为了救你们…俺的酸菜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