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把那块沾着可疑黑渍的粗瓷片在熊皮大氅上蹭了又蹭,动作虔诚得像在擦拭传国玉玺,最后郑重其事地塞进怀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口。“妥了!酸圣遗物归位!妖魔鬼怪退散!”
石磊背着昏迷的沈千山,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门板重剑拖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老王,你魔怔了吧?一块破瓷片,你还真当护身符供起来了?小心半夜硌着你那身糙皮!”
“你懂个锤子!”王魁豹眼一瞪,梗着脖子,“这叫战略威慑!下回那长虫再敢冒头,老子一亮这宝贝,保管吓得它掉头就跑!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学着点!”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瞥了眼中路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那里随时会再扑出一条暗影巨蛇。
地道里弥漫着刺鼻的酸腐味和血腥气,混合着地底阴冷的土腥,熏得人脑仁疼。火折子的光晕在湿漉漉的石壁上跳动,将众人疲惫而惊魂未定的身影拉扯成扭曲的鬼影。二狗和三驴还瘫在地上,腿肚子直打颤,看王魁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仿佛他真的掌握了某种驱邪的至高法门。
苏瑶光扶着沈惊鸿,两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浸透了里衣。沈惊鸿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透过临时包扎的布条渗出来,染红了苏瑶光扶着她的手。更糟糕的是经脉,被龙渊碎片强行抽取内力的撕裂感如同无数烧红的小刀在体内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还能走吗?”苏瑶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契约链接清晰地传递着沈惊鸿体内肆虐的痛楚和虚弱,如同她自己也正承受着这份煎熬。
沈惊鸿咬紧牙关,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桀骜的笑容:“废话!这点疼,给姑奶奶挠痒痒都不够!” 她试图站直,脚下却一个踉跄,身体重量瞬间全压在了苏瑶光身上。
*(契约沈惊鸿 --> 苏瑶光)*
*‘嘶……他娘的……这破碎片属蚂蟥的吗?吸得老子腿都软了……瑶光,借点劲儿,别让我在莽夫面前栽面儿!’*
*(契约苏瑶光 --> 沈惊鸿)*
*‘……死要面子活受罪。撑不住就说话,没人笑话你。’* 苏瑶光意念传递的同时,手臂稳稳地托住沈惊鸿下沉的身体,一股微弱的、带着契约温热的支撑力悄然传递过去。
“逞能!”苏瑶光低声斥了一句,语气却没什么火气,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她抬头看向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甬道,那里仿佛蛰伏着更深的危险,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被未知存在窥视的冰冷寒意始终挥之不去。“王寨主,石壮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对对对!快走快走!这鬼地方俺老石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石磊连忙应声,背着沈千山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生怕再惊动什么,“他奶奶的,挖这地道的人肯定是个属耗子的!又窄又矮,憋屈死个人!”
队伍再次启程,速度却慢了许多。每一步都踏在湿滑的苔藓和碎石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在死寂的地道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王魁打头阵,九环鬼头刀紧握在手,铜铃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阴影角落,仿佛随时会有东西扑出来。石磊吭哧吭哧地背着沈千山紧随其后,嘴里不停地小声抱怨着这“耗子洞”的种种不是,从高度骂到气味,倒是稍稍驱散了些恐怖氛围。二狗和三驴互相搀扶着,脸色惨白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小安子则紧紧揪着苏瑶光一片衣角,小脸煞白,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仿佛黑暗里随时会伸出一只鬼手。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地道似乎变得开阔了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相对干燥的石台。王魁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混合物:“歇会儿!喘口气!再走下去,没被妖怪吃了,也得累死在这破洞里!”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瘫坐下来。石磊小心翼翼地将沈千山放下,让他靠着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石壁。苏瑶光也扶着沈惊鸿慢慢坐下。
“安儿,水囊。”苏瑶光吩咐道。
小安子连忙解下腰间的水囊,双手递过去。苏瑶光接过,自己只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便将水囊递给沈惊鸿。
沈惊鸿也没客气,仰头灌了几大口,清凉的水滑入喉咙,稍稍缓解了身体的灼痛和紧绷的神经。她抹了抹嘴,看向苏瑶光,目光落在对方同样苍白的脸上:“喂,深宫地头蛇,你那冰窟窿脑子,刚才没被那鬼东西震傻吧?还能认路不?”
苏瑶光闭了闭眼,精神力如同干涸的河床,每一次调动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她强忍着不适,再次通过契约链接感知方向。那股源自冷宫方向的、契约印记特有的微弱温热感,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飘忽,却依旧顽强地指引着方向。
“方向没错。”她睁开眼,语气肯定,“继续往前,应该不远了。” 话虽如此,她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却瞒不过沈惊鸿的眼睛。
“歇会儿吧,”沈惊鸿挪了挪身子,靠苏瑶光更近了些,肩膀若有似无地挨着她,一股粗糙却真实的暖意透过契约链接和身体的接触传递过去,“你这脸色,比鬼好看不了多少。别仇没报完,自己先累趴窝了,那沈墨砚老狐狸做梦都能笑醒。”
苏瑶光身体微微一僵,不习惯与人如此靠近,尤其对方还是个满身血污、性格火爆的江湖女子。但那股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精神的暖流,却让她没有立刻避开。她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也好不到哪去。”
“嘿,彼此彼此!”沈惊鸿咧嘴一笑,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甭嫌弃谁。”
*(契约沈惊鸿 --> 苏瑶光)*
*‘喂,冰疙瘩,别硬撑了。分点你的‘冷静’过来,我脑子里跟开了锅似的,全是刚才那长虫的红眼珠子,还有……我爹倒下去的样子……’*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悲伤和刻骨的仇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顺着契约链接汹涌冲来!沈惊鸿家族被灭门、父亲惨死的记忆碎片,夹杂着她濒死跳崖时的绝望与不甘,瞬间将苏瑶光淹没!
苏瑶光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这股情感太过炽烈,几乎要将她一直维持的冰封理智烧穿。
*(契约苏瑶光 --> 沈惊鸿)*
*‘……冷静!守住心神!仇恨会蒙蔽你的眼睛!……想想你父亲,他绝不希望你被仇恨吞噬!……’* 苏瑶光强忍着灵魂被灼烧的痛楚,将一股如同深潭寒水般的沉静意念反推回去,试图抚平那狂暴的浪潮。
同时,属于苏瑶光的冰冷记忆碎片也不受控制地回涌——深宫冰冷的砖地,鸩酒金杯刺眼的反光,沈墨砚那张在阴影中翕动的、吐出致命构陷之词的嘴唇,幼弟承瑞惊恐含泪的双眼……那深入骨髓的冤屈、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冰冷、临死前的窒息感……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沉重的痛苦记忆,在契约的通道里猛烈碰撞、交融!
“呃!”沈惊鸿也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她“看”到了苏瑶光临死前那双含冤莫白的眼睛,感受到了深宫之中步步惊心的窒息感,那是一种与她快意恩仇的江湖截然不同的、令人憋闷绝望的冰冷算计。
“大小姐!苏姑娘!你们怎么了?”石磊看到两人脸色骤变,气息紊乱,吓得跳了起来。
王魁也警惕地握紧了刀柄:“又出幺蛾子了?”
“没……没事!”沈惊鸿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冰冷画面甩出去,她喘着粗气,看向苏瑶光,眼神复杂,“他娘的……你这仇,报得也不容易。”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苏瑶光那份深埋在冰层下的痛苦,那并非懦弱,而是一种被无数枷锁禁锢、只能以冰封自身来对抗的惨烈。
苏瑶光也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些被勾起的、属于沈惊鸿的血色记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彼此明白就好。现在,疗伤。”
无需多言,两人背靠背坐好。苏瑶光闭上双眼,强忍识海剧痛,调动起恢复了一丝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通过契约链接,如同一股微凉的清泉,缓缓注入沈惊鸿体内。精神力所过之处,沈惊鸿那些被阴冷能量侵蚀、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灼痛经脉,仿佛得到了温柔的抚慰,疼痛感稍稍缓解。
同时,沈惊鸿也收敛心神,引导着自己体内所剩无几、却依旧刚猛炽热的内息,混合着血脉中那份不屈的生命力,顺着契约链接反哺回去。这股力量如同冬日暖阳,温和地包裹住苏瑶光枯竭刺痛、如同布满裂痕琉璃般的识海,带来阵阵熨帖的暖意,修补着那无形的创伤。
两人周身萦绕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赤金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石磊和王魁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
“乖乖……”石磊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捅了捅王魁,“老王,你看大小姐和苏姑娘,这……这咋还冒光呢?跟话本里的神仙双修似的?”
王魁也是一脸惊奇,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茬,若有所思:“嘶……你别说,还真像!这契约……有点门道啊!比老子的酸圣遗物看着还玄乎!” 他下意识又摸了摸怀里的瓷片。
小安子则双手合十,小声嘀咕:“菩萨保佑,佛祖显灵,让殿下和沈姑娘快点好起来……”
时间在紧张而静谧的氛围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苏瑶光睫毛微颤,率先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疲惫感减轻了不少,多了一丝清亮。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紧接着,沈惊鸿也睁开了眼。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肩,虽然依旧疼痛,但那种经脉撕裂、内力被抽空的虚弱感减轻了大半,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转,让她恢复了不少力气。她看向苏瑶光,嘴角勾起:“谢了,冰疙瘩。你这‘冷气’续命,效果不错。”
苏瑶光淡淡瞥了她一眼:“你的‘火炉’也不差。”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裙摆,“该走了。”
“走!”沈惊鸿也利落地跳起来,惊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早点离开这鬼地方,老子要去御药房抢……呃,借点好药补补!”
众人重新上路。在契约链接的微妙指引和苏瑶光对皇宫布局的深刻记忆下,队伍在错综复杂的密道中行进得顺畅了不少。石壁上的渗水越来越多,空气也越发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浓重的、属于宫墙深处特有的陈腐气息。
“殿下,”小安子紧紧跟着,声音带着点颤抖,“咱们……咱们真的要去冷宫吗?奴婢听说……听说那里是宫里最晦气的地方,前朝好多冤死的妃子都在那里吊死的,晚上还能听到哭声……”他越说声音越小,小脸煞白。
“怕啥?”沈惊鸿嗤笑一声,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差点把小太监拍趴下),“有姑奶奶在,什么冤魂野鬼敢出来?一剑一个,管杀不管埋!再说了,”她促狭地朝苏瑶光努努嘴,“你们家长公主殿下,那可是在冷宫‘死’过一回的人,熟门熟路!对吧,地头蛇?”
苏瑶光脚步未停,语气平淡无波:“嗯,熟。熟到闭着眼都能找到那口‘通幽冥’的枯井。”
她平静的话语却让小安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看苏瑶光的眼神都带上了敬畏。
又前行了一段,地势开始明显向上倾斜。脚下的石阶变得陡峭湿滑,石壁上的青苔也厚得像毯子。前方隐隐传来微弱的风声,不再是地底深处那种死寂的呜咽,而是带着一丝流动的气息。
“快到了!”苏瑶光精神一振,契约链接传来的方向感从未如此清晰过!那源头,就在上方不远处!
众人闻言,疲惫的身体仿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脚步不由得加快。
终于,狭窄的甬道在前方豁然开朗,尽头是一面布满湿滑青苔、看上去厚重无比的石壁。石壁下方,堆积着不少碎石和腐朽的烂木。一股更明显的、带着泥土和枯叶**气息的冷风,正从石壁上方一道狭窄的缝隙里灌进来!
“就是这里!”苏瑶光快步上前,仰头看着那道缝隙,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波动。前世,她就是在这冰冷的枯井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种绝望的冰冷感仿佛透过时空再次袭来,让她指尖微微发凉。
沈惊鸿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走上前,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那湿漉漉的石壁:“喂,冰疙瘩,发什么愣?出口呢?井口就在这后面?”
“应该没错。”苏瑶光压下翻涌的心绪,指向那道缝隙,“风是从这里进来的。上面应该就是冷宫那口被封死的枯井。这石壁是活动的,当年……或许是被人从外面封堵的机关暗门。”她回忆起前世那个疯癫老太监含糊的呓语,“井通幽冥……门在井下……”
“管它什么门!”王魁撸起袖子,露出筋肉虬结的胳膊,把鬼头刀往地上一插,“老子就不信了,一堵破石头墙还能挡住咱?石头!搭把手!把这破门给它顶开!”
“好嘞!看俺老石的!”石磊把沈千山小心放下,摩拳擦掌,走到石壁前扎了个马步,双手抵住冰冷的石壁。王魁也低吼一声,肩背肌肉坟起,如同人形攻城锤般狠狠撞了上去!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地道里回荡,震得头顶簌簌落下泥灰。然而那布满青苔的石壁却纹丝不动,只有些许碎石和苔藓被震落下来。
“他奶奶的!还挺结实!”王魁撞得肩膀生疼,揉着膀子骂骂咧咧。
“老王,你这熊罴劲儿也不行啊!”石磊也累得气喘吁吁,“这破石头门,比俺们黑风寨的寨门还厚实!”
“放屁!老子刚才没吃饱!”王魁黑着脸,不肯认输。
沈惊鸿看不下去了,拔出惊鸿剑:“闪开!让专业的来!”她走到石壁前,凝神静气,惊鸿剑上寒光流转,剑尖精准地刺向石壁边缘一道看似天然的缝隙。
叮!叮!叮!
火花四溅!几块碎石被剑气崩飞,露出后面……依旧是坚硬无比的青石!
“不对!”苏瑶光脸色微变,上前一步,用手拂开石壁缝隙边缘厚厚的青苔和泥垢。借着火折子的光芒,她看到那缝隙边缘,根本不是天然的石纹或机关接缝,而是被一种暗沉粘稠、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物质,混合着粗糙的碎石和铁屑,死死地封堵住了!
“这是……血泥混着铁水浇筑封死的!”沈惊鸿也看出了端倪,用剑柄敲了敲那暗沉坚固的封堵物,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娘的!谁这么缺德?把井口封得这么死!这得用多少牲口的血和铁水?”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所有人!
唯一的生路,被彻底堵死了!
“完了完了……”小安子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带着哭腔,“我们……我们出不去了!要被困死在这耗子洞里了!”
石磊和王魁也傻了眼,看着那坚固无比的血泥铁封,一股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
沈惊鸿气得一剑劈在石壁上,火星迸射:“林惊羽!沈墨砚!肯定是你们这两个老阴比干的!等老子出去,非把你们剁碎了喂狗不可!”
苏瑶光站在被封死的石壁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冰冷粗糙的血泥铁封。前世的冰冷绝望,今生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在此刻形成了残酷的闭环。契约链接清晰地感受到沈惊鸿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和挫败,也感受到石磊、王魁等人心中升腾的绝望。
她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地底阴冷潮湿的空气。那气息带着腐朽和铁锈的味道,如同命运冰冷的嘲弄。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蔓延开来时,王魁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地道里格外突兀。
“他姥姥的!老子差点忘了!”王魁脸上非但没有绝望,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兴奋?他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自己的熊皮大氅,动作急切得像是要去抢亲。
所有人都被他这举动弄懵了。
“老王!你干啥?热昏头了?”石磊瞪着眼。
王魁不理他,三两下把大氅扒拉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短打,然后,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他如同朝圣般,小心翼翼、无比虔诚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块“酸圣遗物”!
那块沾着黑渍、边缘粗糙的厚实瓷片,在昏黄的火光下,反射着朴实无华、甚至有点磕碜的光芒。
王魁用两根粗壮的手指,像捏着稀世珍宝般捏着瓷片,眼神灼灼地盯着那血泥铁封的缝隙,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充满了某种石破天惊的自信和……荒谬的期待:
“兄弟们!都让开点!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老子的酸圣遗物——专治各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