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环球金融中心第15层,创意广告公司的氛围变得愈发压抑。
自从上次打印室“踩脚”事件后,那个油腻的中分头小组长便将唐棠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虽然不敢再公然对她动手动脚,但“软暴力”却在无形中升级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不再让唐棠接触任何核心的设计工作,而是将所有最繁琐、最无意义的杂活都扔给了她。
比如,为整个部门订下午茶、复印堆积如山的文件、整理过期的项目档案,甚至包括帮他个人干洗那几件散发着异味的格子衬衫。
同组的其他同事也都是人精,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小组长对唐棠的恶意。
在职场这种残酷的丛林里,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背景、性格懦弱的实习生去得罪自己的上司。
他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孤立唐棠,曾经还会和她一起吃饭的同伴如今对她避之不及,仿佛她是什么会传染的病毒。
唐棠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
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怯懦与纯真的可爱包o子脸上,彻底失去了往日那所剩无几的光彩。
她每天都低着头,穿着最不起眼的卫衣和牛仔裤,如同一个透明的幽灵般穿梭在格子间与茶水间,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不公。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红红的,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她一个人回到那间狭窄的出租屋时。
她会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那张被罗凡称赞过的“流浪小猫”公益海报设计稿,以及那颗早已被她当成“护身符”般珍藏起来的、有些融化的大白兔奶糖。
她看着那张承载着她真正梦想的设计稿,又想起了那个虽然穿着保安制服、眼神却比星辰还要温暖真诚的男人。
“加油干!俺相信你,总有一天能成为最厉害的画画大师!”
那句朴实无华的鼓励,如同黑夜中唯一的光,支撑着她没有在无尽的霸凌与绝望中彻底倒下。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一定要等到转正的那一天。
……
机会,似乎很快就来了。
公司接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比稿项目——为“启航慈善基金会”即将启动的“城市流浪动物关爱计划”,设计一套全新的公益宣传海报。
这个项目虽然利润不高,但其背后的“启航”二字,却让整个广告圈都为之疯狂!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是一个项目,更是一个能向那座高不可攀的“神之塔顶”递上投名状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司cEo下了死命令,要求所有设计部门都必须拿出最顶尖的创意,全员参与,内部比稿。
就连唐棠这个“边缘人”,也被小组长“恩赐”般地分到了一个“参与”的名额。
“唐棠,”小组长将一份文件轻蔑地扔在她的桌上,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cEo说了全员参与。你也别闲着,跟着做一版吧。虽然我也不指望你这种三流大学毕业的实习生,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就当积累点经验,别到时候被开除了,还说公司没给过你机会。”
周围的同事们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哄笑。
然而,唐棠在看到项目需求书上“流浪动物”那几个字时,她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大眼睛里却瞬间迸发出了一阵无比璀璨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她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是她向那个男人证明自己,也是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唐棠彻底爆发了。
她将自己所有的委屈、不甘、与对那个男人的“承诺”,都化作了无穷的动力投入到了这场比稿之中。
她没有再延续自己那些被学院派条条框框所束缚的、空洞的设计风格。
她脑海中唯一的灵感来源,就是她之前“瞎画”的那张、被罗凡所“肯定”的“流浪小猫”海报。
她将自己对流浪动物最纯粹的怜悯与关爱,以及她从罗凡那里获得的温暖与力量,都倾注到了笔尖。
她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没日没夜地画着。
当她的才华不再被自卑与懦弱所束缚,而是被梦想与希望所点燃时,其所爆发出的能量是惊人的。
一周后,当她将那份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命名为《请给我一个家》的系列海报设计稿,发送到小组长的邮箱时。
她那张因为连续熬夜而略显苍白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自信与期待的、灿烂的笑容。
……
然而她却不知道魔鬼的恶意远超她的想象。
小组长在收到她设计稿的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几张,无论是从创意、构图、还是情感表达上,都堪称“天才”级别的作品,他那张油腻的脸上瞬间被一股混杂了震惊与贪婪的扭曲表情所占据!
“不……不可能……这个小贱人……她怎么可能画得出这种东西?!”
他知道如果让这份作品被cEo看到,他这个小组长的位置恐怕都坐不稳了!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那早已被职场pUA所异化的心中疯狂地滋生。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将唐棠的这份设计稿另存为到了自己的私人U盘。
然后,他打开了另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找出了一份由他自己“指导”的、由另一位组员制作的、平庸至极的“安全牌”方案,将其文件名,改成了唐棠的名字,然后“不小心”地,替换掉了唐棠的原始文件。
做完这一切,他还不解气。
他甚至还利用自己小组长的权限,登陆了公司的后台服务器,将唐棠那份原始设计稿的提交记录彻底地删除了。
他要让她死得永无翻身之地!
……
第二天上午公司最大的会议室内。
决定命运的内部比稿会,正式开始。
cEo和几位创意总监都亲临现场,气氛庄严而又肃穆。
各个小组的负责人轮流上台展示着自己团队的作品。
终于轮到了唐棠所在的小组。
小组长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充满了“自信”与“沉稳”的语气,开始了他那充满了“专业”术语的演讲。
而他投影在幕布之上的那份作品,赫然就是唐棠那份被他据为己有的《请给我一个家》!
他甚至还厚颜无耻地,将设计稿的作者署名改成了他自己的名字!
“什么?!”唐棠看着幕布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她那颗单纯的小脑袋“轰”的一声彻底炸了!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用颤抖的手指着台上的小组长,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与不敢置信而变得尖利:“这……这是我的作品!是你偷了我的设计稿!”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混合了同情与嘲讽的目光,看着这个,竟然敢在cEo面前公然“顶撞”上司的……实习生。
小组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但他不愧是职场“老油条”,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充满了“痛心”与“失望”的“受害者”表情。
“唐棠!”他的声音,充满了被“污蔑”的愤怒与委屈,“我知道你年纪小,想出头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恶意中伤你的上司,来窃取我的创意啊!”
“你……你胡说!”唐棠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这明明是我画的!我还有……还有邮件发送记录!”
“哦?邮件记录?”小组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好啊,那我们就让It部当场核查!”
他向cEo“主动”请缨要求立刻查证。
几分钟后,It部主管便将“核查”的结果,公之于众——唐棠的邮箱内根本没有任何关于这份设计稿的发送记录。
反而,是在小组长的个人邮箱草稿箱内,找到了早在“三天前”便已成型的……完整设计思路与草图!
(实则由他利用权限,在半小时前刚刚伪造的。)
“唐棠!”cEo那张本就严肃的脸上彻底布满了寒霜。
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在职场上不择手段、甚至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公司!”
“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种人品败坏的抄袭者!”
……
唐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会议室的。
她只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彻底地崩塌了。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句“抄袭者”的审判中化为了泡影。
她甚至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启航环球金融中心那冰冷的大门,蜷缩在路边的一个公交站台的角落里如同一个被全世界所抛弃的流浪小猫般,发出了绝望而又无助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
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她看着通讯录里那个被她备注为“罗凡大哥”的、唯一的号码。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
“启航之城”地底最深处的保安部休息室内。
罗杰正悠闲地,喝着一杯由“元气少女”夏小暖亲手为他泡制的“爱心”枸杞茶。
他手腕上的微型通讯器,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震动。
是唐棠的求救电话。
他听着电话那头,女孩那充满了绝望与委屈的、早已沙哑不堪的哭诉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玩味的笑容。
他知道这颗青涩的果实,终于被逼到了……彻底成熟的边缘。
他并没有立刻出手。
他只是用他那充满了“憨厚”与“关切”的嗓音,耐心地,安抚着她。
“小棠?你别哭,你慢慢说,俺听着呢。”
“啥?!那个王八蛋……他竟然敢偷你的东西?还反过来诬陷你?!”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义愤填膺”的怒火。
“你别急!你先想想!”他开始了他那“神一般”的“指点”。
“你是在你宿舍画的,还是在公司画的?你电脑里,肯定还有原始文件吧?那个啥……创建时间,总做不了假吧?”
“还有公司的那个叫啥监控?对!监控!他不是说他三天前就画出来了吗?那你去查监控啊!看他三天前有没有在公司加班画画!”
“还还有邮件!他他不是说你抄他的吗?那你就去查他的邮件啊!看他有没有把你的东西,发给别人!”
在罗杰这番看似“漏洞百出”实则招招致命的“指点”下(实则凌云早已在后台,为她准备好了一切“证据”)。
唐棠那本已陷入绝望的、如同浆糊般的小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对啊!
证据!
她从地上站起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她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大眼睛中,第一次迸发出了如同小兽般充满了倔强与反抗的……锐利光芒!
……
半小时后。
唐棠如同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女战士般,再次冲回了第15层的那家广告公司!
她没有理会周围同事那充满了鄙夷与嘲讽的目光。
她径直地冲到了那个正因为“打败”了一个“关系户”而沾沾自喜的、油腻的小组长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那充满了震惊的目光注视下。
她将一份刚刚从公司法务部(由“天枢”AI伪造了记录)调取出来的、关于“小组长在昨夜深夜,独自一人鬼鬼祟祟地,登陆了她电脑”的……高清监控录像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
她那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如同最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小组长的脸上!
“你,还敢说是你自己画的吗?!”
小组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唐棠又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由凌云“友情赞助”的、关于“小组长与竞争对手公司创意总监,秘密进行语音通话,并以十万元的价格,将唐棠那份‘流浪小猫’创意高价卖出”的……完整录音!
“以及这个!”
唐棠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愈发高亢!
“你这个出卖公司机密、陷害实习生的……人渣!”
整个办公室,在这一刻彻底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眼前这位,前一秒还如同“软包子”般任人拿捏,后一秒却如同“女战神”般手握雷神之锤的……实习生!
唐棠没有再理会那个早已瘫软在地的、如同死狗般的小组长。
她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那两份足以决定一切的“证据”。
第一次抬起了她那颗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卑微低下的、高傲的头颅。
向着那间象征着公司最高权力的……cEo办公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
而此刻在“启航环球金融中心”地下一层的保安部休息室内。
罗杰正通过无处不在的微型监控,欣赏着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充满了戏剧张力的“职场逆袭”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