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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不是大哥心狠，这是爸临终前的意思，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顾海穿着一身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的黑色西装，手里捏着那份刚宣读完的遗嘱，嘴角压不住那一丝得意的上扬。
这里是顾家老宅的灵堂，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去的纸钱味和檀香气，但人心的腐臭味已经盖过了尸骨未寒的悲凉。
顾城死死盯着那份遗嘱，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手背上的青筋像一条条暴怒的青龙，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归你？核心的贸易公司、物流线、还有市中心的几栋写字楼，全是你顾海的？”
顾城的声音沙哑，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样，透着一股子血腥气。
“而我呢？分给我三家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还有那个快倒闭的机械分厂？”
周围站着的一圈顾家亲戚，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但眼神里多半是看笑话的意味。
谁不知道顾家二少爷是半路认回来的“野种”，在外面野惯了，哪里斗得过从小在商场里浸淫的大少爷。
顾海假惺惺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想拍顾城的肩膀，却被顾城侧身躲过，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老二，话不能这么说，那座百货大楼不是给你了吗？那可是你亲手做起来的，爸也是想让你有始有终。”
“放屁！”
顾城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红木椅子，巨大的声响吓得几个胆小的女眷尖叫出声。
“百货大楼现在的流动资金是集团管着的，你把集团拿走了，给我个空壳大楼，这是想困死老子？”
顾海脸色一沉，收起了那副伪善的面孔，冷冷地说道：“顾城，这里是灵堂，爸的遗像还在上面看着呢，你想造反吗？”
“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起诉，不过我劝你省省力气，遗嘱是公证过的，律师也在场。”
旁边的金丝眼镜律师推了推镜框，面无表情地公事公办：“二少爷，顾老先生的遗嘱确实合法有效，您分到的虽然是负债资产，但从法律角度看，也是资产的一部分。”
顾城气笑了，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狠戾，他伸手就要去揪顾海的领子。
“老娘们唧唧的手段，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微凉的手轻轻搭在了顾城即将挥出的手腕上。
“顾城，松手。”
林凡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股奇异的镇定力量，瞬间穿透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顾城回过头，眼里的猩红还没褪去，胸口剧烈起伏着：“媳妇，这孙子欺人太甚！”
林凡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顾海那张因惊恐而略显扭曲的脸。
她没有理会顾海，而是径直走到律师面前，伸出手：“把那几家空壳公司的资产清单给我看看。”
律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顾海。
顾海整理了一下领带，嗤笑一声：“弟妹想看就看吧，反正也是一堆烂账，早点认清现实也好。”
林凡接过厚厚的一叠文件，快速地翻阅着。
她的动作很快，像是漫不经心地扫视，但在场没人知道，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搜索着前世关于这座城市发展的记忆碎片。
第一家公司，欠银行两百万，名下只有几辆报废的卡车。
第二家公司，欠供应商八十万，仓库里堆满了发霉的棉纱。
林凡的眉头微微皱起，顾海这确实是打算把顾城往死里整，一点活路都不留。
直到她翻到第三家名为“宏达建材”的空壳公司名下的资产附表时，她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那是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位于东郊结合部红旗大队的一块荒地，面积约一百五十亩，原计划用于堆放废弃建材，现处于闲置状态。
东郊？红旗大队？
林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现在确实是一片烂泥塘，连野狗都不愿意去拉屎。
但是，再过几个月，也就是九零年年初，市政府会发布一个重磅文件——城市东扩计划！
而那个所谓的烂泥塘，正好处于未来中央商务区（cbd）的核心位置！
前世那个地方后来建起了全省最高的地标建筑，寸土寸金，现在的这一百五十亩地，未来就是一座金山！
林凡强压下内心的狂喜，脸上不动声色，甚至故意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
她合上文件夹，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确实是一堆垃圾。”
顾海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弟妹是个明白人。”
林凡转头看向顾城，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语气却充满了无奈和妥协。
“顾城，签了吧。”
顾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媳妇？你疯了？这明显是个坑！”
“签了它。”林凡加重了语气，凑到顾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听我的，信我这一次，以后让你当首富。”
顾城看着林凡坚定的眼神，那种从穿越第一天起就建立起来的盲目信任感再次占了上风。
他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顾海一眼，抓起桌上的钢笔。
“行，顾海，你给我等着，这笔账老子迟早跟你算！”
笔尖划破了纸张，顾城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仿佛签的不是名字，而是战书。
顾海看着那个签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二啊老二，你还是太嫩了，守着你那堆破烂过日子吧。”
此时的顾海并不知道，他亲手送出去的不仅仅是一块荒地，而是未来三十年顾家唯一的翻身机会。
而林凡站在顾城身后，看着顾海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笑吧，趁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多笑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