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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海慢慢地脱下风衣，递给旁边的佣人。
他走到那堆座钟碎片前，甚至还弯腰捡起了一个铜齿轮，放在手里把玩。
“这钟是咱爸六十大寿的时候，我特意托人从西德带回来的。”
顾海语气平淡，像是在聊家常：“老二，你这一脚，可是把咱爸的心头好给毁了。”
王美兰看见丈夫回来，立刻有了主心骨，哭哭啼啼地扑上去告状：“大海，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这个野……老二，一回来就发疯，还带了个乡下女人回来作威作福，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海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闭嘴。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顾城的肩膀，落在了林凡身上。
那目光透过镜片，带着审视和一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穿透力。
“这位就是弟妹吧？”
顾海笑着点了点头：“听说在县城帮老二打理了不少生意，是个能干人。既然进门了，就是一家人，砸个钟算什么，只要人高兴就好。”
林凡心里警铃大作。
会咬人的狗不叫。
比起王美兰那种把恶意写在脸上的蠢货，这种笑面虎才是最难对付的。
“大哥过奖了。”
林凡从顾城身后探出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假笑：“顾城也是太想念家里了，情绪有点激动。这钟既然坏了，回头让他赔个更好的就是。”
“赔就不必了。”
顾海走到沙发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聊聊吧。爸在医院昏迷不醒，现在家里我做主。”
顾城拉着林凡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要休息了。”
顾海也不生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到顾城面前。
“老二，你也知道，咱们顾家家大业大，规矩也多。”
顾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爸这次病重，遗嘱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你这时候带个怀孕的女人回来，外面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顾城瞥了一眼那份文件，上面赫然写着《亲子鉴定申请书》。
“什么意思？”顾城眯起眼睛。
“没什么意思，就是个程序。”
顾海笑着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了让这个孩子能名正言顺地进族谱，分家产。明天我安排了省人民医院的专家，给弟妹做个检查。只要证明这孩子确实是咱们顾家的种，大哥我亲自给你们摆接风宴。”
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凡的手心猛地出了一层冷汗。
亲子鉴定！
在这个年代，dNA技术还没普及，所谓的亲子鉴定大多是验血型，或者通过羊水穿刺等手段进行医学推断。
但不管用什么手段，前提得是——她真的怀孕了！
可她的肚子是假的啊！
虽然这几个月她一直用空间里的灵泉水调理身体，大姨妈也确实推迟了，甚至偶尔会有干呕的感觉，但她一直以为那是心理作用或者肠胃问题。
她根本没敢去医院查过。
万一明天一检查，发现肚子里只有一团空气，或者是塞的棉花枕头……
那不仅仅是分不到家产的问题，她和顾城会被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当场撕碎，然后以诈骗罪送进监狱！
林凡下意识地想拒绝。
“大哥，这就不必了吧……”
她刚开口，顾城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查！”
顾城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自信：“明天就去查！我也想让你们这帮瞎了眼的看看，老子的种有多硬！”
林凡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城，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们是假戏真做，但那是假的啊！
顾城感觉到了林凡的颤抖，以为她是受了委屈在害怕。
他转过头，给了林凡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里写满了——“别怕，有我在，真的假不了”。
林凡想哭。
你是真的，但我可能是假的啊！
顾海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好，老二痛快。那就这么定了，明早八点，司机送你们去医院。”
说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凡：“弟妹，今晚好好休息，别太紧张。顾家的血脉，我们可是很看重的。”
那语气，仿佛已经笃定了一切。
顾海带着王美兰上楼了。
大厅里只剩下顾城和林凡。
顾城一把抱起林凡，大步往楼上走：“走，睡觉！明天让他们把脸伸过来给咱们打！”
林凡趴在顾城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完了。
这次真的要玩脱了。
如果今晚坦白，顾城会不会当场发飙？
或者，连夜跑路？
但这深宅大院，到处都是保镖，怎么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