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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6月1日。
儿童节。
一个，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
东北，那座，沉寂了一年多的，红旗汽车厂。
不，现在，应该叫，“龙腾汽车工业园”。
变得，热闹非凡。
一个，由废弃的，总装车间，改造而成的，巨大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座无虚席。
国内，几乎所有的，主流媒体，全都到齐了。
省里，市里的领导，也悉数到场。
甚至，连国家机械工业部的，几位司长，都亲自，从京城，赶了过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好奇，和一丝，不易察明的不安。
一年的时间。
从一堆废铁，到，一辆新车。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天方夜谭。
汉斯，和他的几个德国下属，就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他们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假笑。
眼神里，却充满了，看好戏的，嘲弄。
“汉斯先生。”
一个德国下属，压低声音，用德语说。
“您说，他们今天，会给我们，展示一辆，用木头和纸壳，糊出来的，汽车模型吗？”
汉斯，轻笑了一声。
“或许，是一辆，更大，更漂亮的，自行车。”
他们的对话，没有逃过，坐在他们身后的，林凡的耳朵。
林凡，面无表情。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身边，顾城的手。
顾城，转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发布会，开始了。
顾城，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走上了，舞台。
他没有拿讲稿。
他只是，站在那里。
就，自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一年前。”
“有人，站在这里，对我们说。”
“中国人，只会造，自行车。”
“他说，我们，是一群，痴人说梦的，傻子。”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第一排的，汉斯。
汉斯的笑容，僵了一下。
顾城，继续说道。
“今天。”
“我，想告诉他。”
“告诉，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
“我们中国人，不仅会做梦。”
“我们，还能，把梦，变成现实！”
“这个梦，叫，龙腾！”
话音落下。
他猛地，一挥手。
舞台后方，那块，巨大的，红色幕布。
轰然，落下！
一辆，通体呈，珍珠白色，车身线条，流畅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轿车。
静静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充满未来感的，鹰眼大灯。
那极具攻击性的，鲨鱼鳍式，进气格栅。
那优雅而矫健的，溜背式，车身造型。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
“哗——”
整个会场，在，寂静了三秒之后。
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声！
“我的天！”
“这……这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车？”
“太……太漂亮了！”
“这设计，简直，领先了，一个时代！”
所有记者，都疯了。
他们，冲到舞台前，手里的闪光灯，像下雨一样，疯狂地，闪烁着。
汉斯，和他的德国下属们。
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舞台上那辆，造型，甚至比他们，最新款的，概念车，还要科幻的“龙腾”。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这一定是，他们从哪里，抄袭来的！
对！一定是！
顾城，没有理会，台下的骚动。
他走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嗡——”
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悦耳的，发动机轰鸣声。
“龙腾一号”，缓缓地，驶下了舞台。
“各位。”
顾城的声音，通过，车载的，无线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外观，只是，它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接下来，让我们，玩点，刺激的。”
他猛地，一踩油门。
“龙腾一号”，像一头，苏醒的，白色猛兽。
发出，一声咆哮，朝着会场外，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露天测试场，冲了过去！
众人，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测试场的中央，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S级。
那是，德国大众集团，目前，最顶级的，旗舰轿车。
也是，汉斯，今天，开过来的，座驾。
“他……他想干什么？”
有人，惊呼出声。
所有人都，预感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疯狂一幕。
顾城，驾驶着“龙腾一号”，在测试场上，绕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大弯。
然后，掉转车头。
对准了，那辆，黑色的，奔驰S级。
“疯了！他疯了！”
汉斯，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失声，大叫。
“快！快阻止他！”
然而，已经，晚了。
顾城，一脚油门，踩到底！
“龙腾一号”，像一支，离弦的箭。
以，超过一百公里的时速。
狠狠地，撞向了，那辆，代表着，德国工业最高水准的，豪华轿车！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辆，号称，全世界最安全的，奔驰S级。
整个车头，已经，完全，凹陷了进去。
引擎盖，高高地，翘起。
车窗玻璃，碎了一地。
而，反观，“龙腾一号”。
除了，前保险杠，有些许，擦痕之外。
整个车身，几乎，完好无损！
甚至，连车门，都能，正常地，打开！
顾城，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毫发无伤。
他走到，那辆，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的，奔驰车前。
目光，穿过，惊呆了的人群，落在了，面如死灰的，汉斯身上。
“现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觉得，谁，才是，废铁？”
全场，死寂。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还要，热烈十倍的，掌声和欢呼声！
“龙腾牛逼！”
“顾总牛逼！”
“中国牛逼！！”
汉斯，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狼狈地，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
当晚。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顾城，喝了很多酒，但，他没醉。
他，很兴奋。
林凡，陪着他，回到了，工业园的办公室。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晚间新闻。
几乎，所有频道，都在，用，最大的篇幅，报道着，今天，那场，足以载入，中国汽车工业史册的，发布会。
林凡，靠在顾城的怀里，脸上，带着，满足的，温柔笑意。
她，喜欢，这种，和她的男人，一起，并肩作战，征服世界的感觉。
就在这时。
新闻画面，切换了。
一个，神情凝重的，女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
“根据，中央气象台，最新消息。”
“受，副热带高压，和，冷空气的，共同影响。”
“自，六月以来，我国，长江流域，普降暴雨，到，特大暴雨。”
“长江，中下游，干流水位，持续上涨。”
“九江，武汉，等地的水位，已，全面，超过警戒线……”
林凡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下方，那一行，不断滚动的，日期。
1998年，6月29日。
长江，暴雨，超警戒水位……
几个关键词，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中了她的记忆。
她的血液，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那场，席卷了大半个中国，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
九八，特大洪水！
要来了！
她，一把，抢过，顾城手里的遥控器，将音量，调到最大。
新闻里，主持人的声音，和，窗外的，欢庆的余音，混杂在一起。
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顾城，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揽住她。
“媳妇，怎么了？”
林凡，没有回答。
她的脑子里，一片轰鸣。
前世，那铺天盖地的，浑黄的洪水。
那被淹没的，房屋和农田。
那一张张，绝望和哭泣的脸。
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闪现。
不行！
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到办公桌前，抓起一张纸和笔。
她的手，在抖。
但，她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冲锋舟。
救生衣。
沙袋。
食品，药品，饮用水……
她，要在，这场天灾，降临之前。
为她的国家，为她的同胞。
建起一座，属于她林凡的，诺亚方舟！
